她把自己的手抽离出来:“嫂嫂这话说的,就算是一家人,伤人就是触犯了法律,自然有法律来制裁他,怎么可能几句话就放过他。”
张燕急了:“可你不是没受伤吗?就算把你哥哥送到公安局,他也不会被判刑。”
“是啊,最多被关几天,可是档案上要留痕迹的,徐书记,咱们厂里不能留有前科的员工吧。”
徐书记淸咳了几声:“这是肯定的。”
周依依双眼灼灼地看着张燕,那表情好像在说,接下来看你怎么选。
周依依的意思,张燕当然清楚,要么拿钱,要么让周国强丢了工作。
这个事张燕做不了主,她犹豫着看向公公和婆婆。
周父闭着眼睛,良久,才缓缓开口:“是不是给了钱,你就不追究你哥哥了。”
周依依沉默不语,她的意思很明显。
周父深吸一口气,周国强是他独子,孙子还要读书,这档案上绝对要干净:“老婆子,去拿钱。”
周母进了屋,不一会拿出一块手帕,里面包了点钱,她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两百块钱,依依不舍地递给周依依。
周依依没接,开口:“妈,你忘了,还有这么多年我存在你那的工资。”
周母不敢置信的看着周依依,仿佛第一天认识自己这个女儿。
周父心疼钱,憎恶的看了一眼周依依,当初生下来就该把她掐死。
他愤怒的说:“拿给她,都拿给她,就当我们没生过这个女儿。”
周母又犹豫的拿出两百块,心都在滴血,可是为了儿子,没有办法,递给给周依依。
周依依冷笑,原主这十年,隔一段时间就要寄钱回来,有时是10块,有时候是5块,滇城薪资不高,这些都是原主省吃俭用存下来的,哪里只有两百块。不过能得一点是一点,总比没有强。
正当周依依要去接时,周父又开口:“你想好了,只要你拿了这个钱,以后和我们周家,就再无关系。”
周依依撇撇嘴,没有半分犹豫的将钱放入贴身口袋:“您不是早就当我死了吗?”
她走到门口,朝徐达道谢:“谢谢书记,日后我上门感谢你。”
随即捡起行李,头也不回的走了,徐达只觉得周晓琴背影挺直,不屈不折,他说了句可惜,周家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周母凑上来,讨好的问道:“书记,我们国强什么时候能放出来?”
徐达说:“这次事情性质恶劣,先在保卫科关两天吧,等他出来,你们要好好教育,怎么能这么冲动,说动刀就动刀,再有下次,一定会在档案上记过的,还好这次没出什么大事,不然,就等着吃牢饭吧。”
浓烈的墨色慢慢占据了苍穹,一家一家的灯火点起,照亮了街道。蛐蛐们躲在草丛里,欢喜的迎接它们的时刻。
周依依坐在招待所的床上,再次清点她那可怜的身家,加上从周家要回来的钱,差不多一千一百块,这些钱,在找到工作前,要省着用,现在没有九年义务教育,凌琳读书也要钱,自己还要租房子,又是一大笔,周依依叹了口气,只觉得生存那么困难。
她从张婶家接了凌琳,就带着大包小包回到了招待所,周家是彻底指望不上,现在闹大了做个切割自然是好,可是她有些头疼工作问题。她在现代学的是计算机,这个时代连电视都没多少,更别提计算机了,自己学的专业算是废了。
原主在滇城是个临时老师,没有高文凭,在苏城自然也不能当老师。去当技工又没有那个技术,周依依愁的几乎一夜没睡,天亮时,眼睛下面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她胡乱的用冷水洗了把脸,这才觉得精神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