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在母亲的院子里挑了两名丫鬟,一个机灵董事伶牙俐齿的,苏棠给她更名为夏浅,另一个懂点拳脚功夫,踏实肯干的,苏棠为其更名为冬挽。
吃过午饭后,母亲去歇息了,苏棠一人去到父亲的书房外面等候。
她知道一般下午父亲回来后会先到书房。
看着熟悉的院落,苏棠恍如隔世。
还记得小时候她刚刚识字,跑到书房找父亲炫耀。
随手拿起父亲的书册就读了起来,她自小记忆力好,很多内容读过一遍就记住了。
但小时候只顾着读,却没有思考。
长大以后懂得思考了,发现小时候读的那些竟是当年父亲断案的卷宗记录。
重生以后,她将记忆中的那些陈年旧案,在脑海里反复过了几遍。
如果说陆黎是来复仇的,那么他现在用的便是假身份,陆黎真正的身份又是什么?
这是他今日来找父亲的重点。
“棠儿?”深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苏棠转身便对上父亲的目光。
泪水瞬间涌了上来。
苏棠跪倒在地,给苏怀章行了一个大礼,颤抖的声音说道:“不孝女苏棠参见父亲。”
苏怀章微微蹙眉。
他最小的女儿,曾是他最大的骄傲。
三岁识字,五岁吟诗。
自小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可这个最让他骄傲的女儿,却嫁了一个他最看不上的夫婿。
苏怀章叹了口气:“进来说话吧。”
两人进到苏怀章的书房坐下。
苏怀章直接了当的问道:“说吧,有什么事?”
他这个女儿他最清楚,因婚姻一事父女两人生了嫌隙,今日女儿特意在此地等他,必然是有正事要谈。
苏棠沉默片刻,说道:“女儿想借顺安七年至九年的三个案件卷宗一阅。”
“你借卷宗有何用?”苏怀章不解道。
苏棠此时还不知该如何对父亲解释,直接告诉父亲重生一事,断然不可的,父亲定然也不会相信。
苏棠凝眉道:“请父亲相信女儿,此时还不是时机,待女儿掌握足够的证据,一定会对父亲说清楚的。”
苏怀章沉声道:“卷宗不是你一个妇道人家想看就看的。”
苏棠再次跪下,给父亲重重磕了一个头:“请父亲相信女儿,女儿所做一切皆为苏家!”
苏怀章看着苏棠。
良久,他开口:“和你姐姐有关吗?”
苏棠摇头:“无关皇家。”
苏怀章道:“那便是与你的夫家有关?”
“女儿还没有证据。”
“你说说是哪三个案子的卷宗?”
“顺安七年盛都何府遭窃案,顺安八年滦州范氏灭门案,顺安九年盛都余氏贪腐案。”
“你说的这三个案子,凶手最终都被判了满门抄斩。”
苏棠再次郑重道:“请父亲相信女儿!”
“罢了。”苏怀章摆摆手,他清楚自己的女儿有多倔强,不必再问,时机到了她自然会说。
“这些卷宗的正本不能给你,但你也知晓,我素有抄录卷宗副本的习惯,你可将副本带走,但你需保证,一个月之内必须完好无损还回,而且这些卷宗只有你一人能看,绝不准第二人看到。”
苏棠高兴道:“女儿遵命。”
这些天她回想当年阅读过的案件卷宗,从中筛选出三个案件,她认为存在某些遗漏,如果陆黎真的如他所说,曾经被父亲错判,那必然在这三个案件之中。
父亲一生断案无数,在她看来,父亲一向是铁面无私的,民间对父亲也有“苏铁面”的称呼。
以她对父亲的了解,绝不相信父亲会错判冤案。
但此时对父亲说这些,只能加深父女两人的矛盾。
因此她决定要先查出真相,再与父亲说清此事。
苏棠将卷宗抱在怀里,再次郑重地向父亲致谢后,便准备告辞。
出门时,苏怀章在身后喊住她:“下次回来,走正门吧。”
苏棠的泪水再次默默滑落。
从父亲的书房出来后,苏棠又去找了二哥苏柏。
苏柏见到苏棠回来,很是开心,兄妹二人聊了一盏茶的功夫。
然后苏棠跟苏柏说起了自己嫁妆碧水丹青被偷一事,以及在胭韵坊遇到叶楚楚带着她的玉镯。
苏柏惊叹:“陆府的家丁都是吃干饭的吗?连你的嫁妆都会被偷。”
苏棠当然知道,陆黎才是真正的贼。
但她没有多说,只对苏柏说:“此事我也不想多追究了,但是那个孩子看上去很无辜,才四五岁的孩子,怎么会偷东西,而且那孩子又不会讲话,有冤屈也说不明白。”
苏柏点头称是。
苏棠又道:“不知二兄可否帮忙,打听一下那孩子的下落,若是京兆府同意的话,我将他保出来。他的年龄和贤哥儿差不多,来我府里给贤哥儿做个伴读也好。”
苏柏皱眉道:“万一那孩子真的是贼呢?”
“绝无可能的,二兄见到那孩子就知道了,怎么会有眼神那样清澈的贼?”
苏柏道:“棠儿,你很少求二兄办事,看来你对那孩子极其看重,你回去等信儿吧,这事交给二兄去办。”
苏棠连连感谢。
苏柏又道:“我觉得你身边也没个在外面办事的人,陆府的那些家丁实在是不靠谱,不如将我身边的杨川带过去,杨川是我一手训练出来的,极为可靠,拳脚功夫也好,以后到外面跑的那些事,放心交给他便是。”
苏棠自然欣然接受。
这就是她背后的家族,她永远的底气,也是她拼尽一切要保护的人。
于是这一天,苏棠从娘家回陆府的时候,身边多了两丫鬟一家丁。
她将杨川单独安顿好,把夏浅和冬挽带回绮棠苑。
这三人都是苏府的老人儿,夏浅冬挽更是苏夫人的心腹,苏棠对他们极为满意。
从苏府回到陆府以后,苏棠便将自己关在房间,研究她带回的卷宗。
过了几日,杨川说苏柏传来口信。
“二爷说他去京兆府那边打探过,京兆府的官爷说那个孩子没有户籍,属于黑户,身上又有罪,一时半会儿还保不出来,让夫人您再等等。”
“那有没有关照过京兆府好好对待孩子?”
“关照了,说来奇怪,京兆府的官爷说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孩子已经有人叮嘱过他一次了,现如今二爷又去叮嘱。”
“你是说还有人叮嘱过他们关照这个孩子?”
“二爷是这么说的。”
“可知道对方是何人?”
“问了几遍,三缄其口,不肯透露。”
“我知道了。”
苏棠脑海里一直想着会是谁要关照赖头,定然不是叶楚楚,陆黎未在盛都,也不是他。
想了很久,依然想不到会是谁。
这一日,夏浅过来禀报:“夫人,胭韵坊来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