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藜这一躺,就是大半个月。
这天中午,春杏在送完东西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离开,而是开口表示她的伤势已经好了,以后她不会再过来了。
说完,春杏看向荆藜的眼神还带着一丝复杂。
这些天来,她也打听清楚了,原来这个小傻子的伤是冒犯了小姐才会打的,还是小姐心善,还特意让大夫上门医治好她。
不过这小傻子也是倒霉,小姐这半个月来问都没问过她一句,应该是早就把她忘了。
可惜了,若是能得小姐青睐,到时候……
春杏收回心绪,只见凌一傻呆呆地从碗里抬起头看她,慢吞吞地点了点头道:“好哦。”
见她这副样子,春杏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提醒道:“你以后还是学聪明点吧,若是能让小姐带你——”
话说到一半,春杏觉得好笑,凌一一个傻子,还能怎么学聪明,何况小姐要去寻仙,怎么可能会带上一个傻子,她也是真是糊涂了,竟然觉得若是能遇着那些仙人,说不定凌一的傻病能被治好。
“带我去做什么?”荆藜睁大眼睛,不解追问道。
春杏心想,既然这个小傻子注定与此事无缘,她又何苦说出来让她平添烦恼,就像她一样,知道小姐要去拜入仙门,恨不得削尖了脑袋凑到小姐身边,若是能当上小姐的随身丫鬟,到时候说不定进仙门当一个仙侍咧。
但这些都不适合和凌一说,于是春杏只是给她掖了掖被角,随口换了个话题:“没什么,你好生休养着吧。”
–
春杏离开后,荆藜慢吞吞从床上坐起。
不知是什么原因,她的身体恢复速度明显要比一般人快多了,一般情况下她得再养个三个月才能大好,但现在她已经可以缓慢行动了。
因为春杏忙着回去,她最后还是没从春杏嘴里问出她刚才想说的是什么。
不过再过几天,等她的身体恢复得更好一些,她就能趁夜摸出去探探凌府的情况。
按照她打听来的消息,凌凤池对这些乞儿并不是放养状态,相反,他们所有人都被困在这间小院里面,不能擅自出去,吃喝用度自有专门的人送过来。
院子外面还有专门的护院轮班值守,原身正是因为溜出去摘花被护院看到,才会有后续的事件。
总之,这完全就是——彻头彻尾的圈养。
荆藜一针见血地总结道。
而她之所以打算冒险出去也不全是为了提前探路,还有一个目的,也是最重要的原因,她想要寻找可以用于布置阵法的材料。
阵法的布置大致可以分为三种方式,一是用灵力绘制阵图,适用于简单一些的阵法,二是用灵力辅助布阵材料进行布阵,适用于复杂大型的阵法;三是纯粹用布阵材料进行布置,这种属于凡人阵法的分支。
而荆藜唯一能用的,也是第三种方式。
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系统兑换的阵法入门教程就是纯纯的入门教程,各种阵法图解,阵法别类应有尽有,偏偏就是没有布阵用的材料。
纵然荆藜现在可以毫不费力地随手画出一个再标准不过的阵图,但她现在要啥没啥,只能自己画着玩。
疑似失去所有手段和力气的荆藜只能主动出击,夜探凌府,或许可以找到适合的布阵物品。
她也不担心凌府里面没有这些东西,毕竟凌凤池能掌握凌府,说明肯定也是用了一些手段。
东西肯定是有的,就看她能不能找到,并成功偷走了。
–
又过了几天后,身体大好的荆藜每天除了出去领吃食就是窝在屋内,做出养伤的样子。
是夜
院内一片寂静,只偶尔传来几声轻微的鼾声与梦呓。月光如薄纱,洒在青砖石地上,将凌府衬得越发幽冷。
“你小子都快睡着了是吧!”一个看守猛地拍了拍搭档的肩膀,熟络地调侃道,“今晚没什么异常吧?”
被拍的人一惊,立刻直起身来,但随即又松懈下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泛起些许水光:“没有,你就放心吧,有我守着,能有什么事儿?”
“也是。”先前那人摆摆手,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赶紧回去歇着吧,剩下的交给我。”
“那我走了。”后者随口应了一声,揉着眼睛懒洋洋地转身离去,脚步声在夜里拖沓而沉重。
就在两人交谈的瞬间,一个瘦小的黑影悄然贴着墙根滑出,融进院墙旁的阴影之中,悄无声息。
荆藜小心翼翼地掩住气息,直到彻底远离二人视线后才放松下来,抬眼打量四周。
夜晚的凌府格外冷清,风声拂过高墙,卷起庭院间的枯叶,带来微弱的沙沙声,亭台楼阁在月光下显得轮廓分明,阴影深深。
这些阴影意外给荆藜的行动提供了天然的掩护。
荆藜一边潜在阴影里千金,一边记路,她走得极慢,时不时停下脚步侧耳细听,一听到护院的脚步声时就躲进隐蔽处,直到脚步声远去再出来。
之前养伤时,春杏刚到院子门口,她就能从紧闭房门的屋内识别出春杏的脚步声,和她身体恢复速度一起提升的,还有她的五感,身体也敏捷了许多。
正因如此,荆藜才有了从凌凤池的手底下偷材料的信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荆藜来到一处转角,刚要走过去时,她突然闪身退到一棵树后,借着粗壮的树干和树影牢牢遮住她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前方慢慢走来两个人。
荆藜压低身体,尽可能隐藏在阴影中,屏住呼吸,目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昏暗的月光下,两个人走到荆藜藏身的树后不远处,随后其中一人突然停下脚步。
荆藜莫名觉得其中一个背影有些眼熟,要知道,她见过凌府的人总共也没几个。
她眯着眼睛仔细辨认,虽然只有背影,但荆藜还是从她戴着的耳环和穿着的鞋子认出了她的身份。
这是——秋嬷嬷?
她为什么会深更半夜在这里?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荆藜又眯着眼看向另一人,那是一个高壮的年轻男子,还没等她继续向下推理这个男子的身份,只听那男人开口了。
“娘,这么晚了,你叫我来做什么?我早上还得值守呢。”男子面容带着疲倦,低声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