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
姜妧疑惑了一下:“哪个兄长?”
是上京姜家的兄长,还是扬州姜家的兄长?
“扬州来的。”永嬷嬷回应。
姜妧倏地站起身,姜曜也跟着来上京了?
他来寻自己做甚?难道是乔夫人与阿献出事了?
姜妧思及此处急忙赶往花厅。
刚到花厅门口,就见一个灰衣长衫男子眼睛骨碌碌乱转,瞧见摆在花梨木架几案上的青花瓷瓶,想摸又不敢摸,几次伸出去又缩回来。
“兄长。”
姜妧款步走了进去。
姜曜吓得一颤,看清是姜妧后,拍了拍胸脯:“妹妹,你这一声可把我惊着了。”
周围丫鬟见状,偷偷笑着,姜曜却跟着傻乐。
“兄长来寻我,可是家中发生了什么事?”姜妧急问。
姜曜讨好笑着上前。
眼里有些心虚:“好妹妹,瞧你说的,就不能是兄长来看你?”
姜妧轻蹙眉:“兄长,有话直说,不必如此遮遮掩掩。”
姜曜搓了搓手。
开口:“妹妹,实不相瞒,兄长最近手头有些紧。”
姜妧脸色微变,屏退了下人。
眸中含着怒意:“你又去赌了?”
“好妹妹,不要生气。”姜曜慌了神。
忙摆手,“我来上京,听说了金梦瑶台,心里好奇,就想去长长见识,哪晓得陷进去了。”
姜妧怒言:“你在扬州就因赌闹得家宅不宁,如今还不知悔改!阿献学业正需钱,你却只知赌博,你还有没有一点廉耻之心?”
她气得浑身发抖。
姜曜低头嗫嚅:“我一时糊涂,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了,你就帮我这一次吧,那些讨债的已经在催我了。”
姜妧气笑了。
“你每次都如此,我岂会再信你?”
姜曜绝望,嘴唇颤抖:“妹妹,你若不帮我,我就真的完了,金梦瑶台可不是什么善地,那些人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什么金梦瑶台,银梦瑶台,那都是你自找的!”姜妧冷着脸。
姜曜哭诉:“听说金梦瑶台背后是陆掌印,我要是还不上钱,他们会让我生不如死,还会连累家人啊!”
姜妧神色微动。
阿献正准备春闱,要是被这事牵连,坏了名声,仕途可就毁了。
“好妹妹,兄长悔啊!”
姜曜说着用宽大的衣袖遮住脸,眼睛时不时偷偷看向姜妧。
“还要连累了阿献受这无辜之苦,我这孽障啊!”他痛哭起来。
姜妧强压怒火,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欠了多少?”
姜曜立马止住哭,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手指,声音像蚊子叫:“一百二十两。”
姜妧气得身子晃了晃,险些站不稳,伸手扶着身旁的雕花桌子。
“一百二十两?你可真是好大的手笔!”
“这银子能让一户普通老百姓全家衣食无忧过一辈子啊!”
姜曜“扑通”跪在地上:“妹妹,我原不知啊!赌完了才发现欠了这么多。”
姜妧脸色冷得吓人:“你这混账!被人算计了还不知?”
姜曜跪在地上,“啪!啪!”自扇着巴掌。
“妹妹骂得对,我就是个混账,闯了这么大的祸,被金梦瑶台迷了眼,不知道是计,现在还要连累全家。”
姜妧胸腔起伏着:“你便是打死自己,又有何用?这债还不是要还!”
姜曜停下动作,爬到姜妧脚边,抱着她裙摆,“求好妹妹救救我,你如今是侯府少夫人,这一百二十两想来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姜妧用力一甩裙摆,“你说得轻巧!侯府的钱财岂是我能随意支取的?”
“好妹妹!”姜曜又开始痛哭。
姜妧眉头紧锁,想到阿献,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姜曜,咬着后槽牙。
赌场都是坑人的地方,先让人赢点小钱,姜曜又经不住诱惑……要是把钱给他,万一他又去赌了呢?
“我去替你还,以后你不许再沾赌博的事。”姜妧沉思。
姜曜连忙站起来:“妹妹放心,我以性命起誓,再犯就不得好死。”
姜妧都懒得听,直接转身离去。
这话听了太多次,哪次管用了?
可为了阿献和乔夫人,她又不得不帮。
这一百二十两可不是小数目,都不知道怎么凑。
姜曜见她离去后,环了一眼桌上摆着的吃食,一溜儿全部往怀里塞,左顾右盼着,还不忘抓一块糕点往嘴里塞,边塞边嚼,嘴角一直掉着碎屑。
大摇大摆往府外走去。
—
府侧门处,一辆马车从宫方向缓缓归来,停住了。
车帘被白缨恭敬掀起,谢岑微微弯腰,从马车中迈出。
姜曜正站在侧门旁,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盯着侧门旁的麒麟石雕,围着石雕绕了好几圈。
“这雕得跟活的似的,这得花多少功夫啊?”
旁边的小厮嗤笑一声,远远看见二公子来了,赶忙收起笑容,恭敬低头行礼:
“二公子。”
姜曜听见,连忙停下脚步,低下头,慌乱往后退了几步,灰溜溜跑了。
慌乱间,一块糕点从他身上掉下来,在地上翻滚了几下。
谢岑淡淡地转眸望去。
视线在那块糕点上停留了一瞬,微微皱眉。
白缨憋着笑,肩膀直抖,其他小厮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谢岑收回目光。
眼神寡淡扫了他一眼。
白缨有眼力见儿地开口:“公子,这位是少夫人养母那边的兄长。”
谢岑眸色倏地沉了沉。
他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事,抬脚向里走去。
“说起他,昨儿个稚芜姑娘差人传来了话,这姜曜在金梦瑶台可真是闹了好大的笑话。”白缨跟了上去。
“姜曜因赌欠了一百两,他还不上,金梦瑶台的人当时就要按规矩断他手臂,您猜怎么着?”
白缨故意卖了个关子,偷眼瞧了瞧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