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究的目光停在宋霜雪身上,此时的她一手叉着腰,一手扇着风,整个人很是狼狈。
察觉到她的目光,宋霜雪挥了挥拳头一脸警告,“死蹄子,再看本小姐,小心我将你眼睛挖出来!”
姜灵韵抖了抖脸,收回目光。
两人其实并未有什么深仇大恨,她看自己的眼神并未有心虚躲避。
除非她伪装的极好,否则应该不是她。
再就是一同流放的其他两家,周太傅家,胡都尉家。
周太傅家一共流放七人,她连人都认不全。
胡都尉家一共流放九人,除胡都尉年幼的独子,也全都是老弱妇孺。
可他们都是因为楚临舟谋反牵连的流放,要杀也应该杀他,或者太子正妃。
关她一个侧妃什么事,不至于处心积虑的只杀她一人。
她心里纠结的都快打结了,看谁都像是杀人凶手。
楚临舟抿了抿唇,望向面前满头大汗的姜灵韵,黑眸扫过她满是红肿的手。
喃喃了句,“辛苦你了。”
姜灵韵回过神,迎上他愧疚的神情,内心一暖。
她拢了拢头发,努力表现的云淡风轻,“嗐,没事儿,若不是知修为了救我弟弟,也不会受伤,这是我该做的。”
楚临舟阖上眼,不再说话。
好在天热,日头烈,没一会她的衣裳总算是干了。
夜幕悄悄来临,队伍走出了深山。
又一个时辰后,天色越来越暗,沉闷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
萧瑟的官道上,除了偶尔飞过几只乌鸦,只有他们这些流犯死气沉沉,脚步迟缓的走着。
衙差们不仅要看着人,还要带着不少吃食,日用品同样累的吃不消。
就在她头昏眼花,两眼冒金星的时候,队伍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到了一家叫宜宾的驿站。
一行人走进了院子,里头出来一个戴着帽子,满眼精光的中年男子,以及四五名驿差。
方无与他交流着给犯人分配休息的地方,中年男子频频点头哈腰。
出了熟悉的山,姜灵韵浑身不自在。
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环顾着周围的环境。
驿站不大,分上下两层,装修也不算豪华,甚至有些残破,像是几年没人住过一样。
院子马厩里养了几匹马,石质的石槽里还有没吃完的草料。
只是,她看见了什么!
这些马吃的居然是粟米拌黑豆,还有新鲜的干草料。
姜灵韵一愣。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小破驿站,马居然吃的这么好?
忽然,她又听见了动物声音,抬头一看。
原来是院里一棵大树上,两只黑漆漆的乌鸦扑棱着翅膀交谈。
“呱~呱~又来了一群大怨种~”
“呱,二弟你猜这回咱能吃几口人类肉?”
怨种,吃人肉!
姜灵韵如遭雷击,什么叫又?
“呱~大哥,那有个小娘们盯着我们,她是不是想轻薄老弟!…”
听到这儿姜灵韵忍不了了,抓起地上的石子朝两只乌鸦扔去。
“呱,快跑!”
沈知玉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姜灵韵,“果然是小门小户出来的,跟鸟也能杠上。”
姜灵韵白了她一眼,转身蹲下身子凑近楚临舟身边。
掏出水囊放了颗退烧药递给他,压低声音道,“这里不对劲…”
怕不是间杀人掠货的黑店!
后面的话她不敢说。
楚临舟神色凝重,曾经叱咤朝堂的他又怎会没察觉。
不单单马厩,院子里四处分散的驿卒也很可疑。
他们眼神锐利,目光灼灼的盯着流犯,活像看什么猎物一般。
还有那个中年驿卒,看着身着普通,实则他身上的料子很贵。
按照武昌国驿卒的俸禄,怕是不吃不喝几年也买不起一尺。
交流完的方无厉声吩咐,“都进去休息,明日寅时启程。”
楚临舟瞬间神色如常,接过水囊喝了个干净,“先住下再说。”
姜灵韵点头,此时两人意见一致。
且不说都是他们全都是老弱妇孺残,凭自己一个人没那个本事杀了所有人。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姜灵韵带着姜逸,跟着沈家人分到了一间低矮的旧房间。
里面只有一排大通铺,一张桌子。
不管怎么说,也算有瓦片遮头。
若是有银子也是可以换房间的,甚至是可以换一些肉类吃食。
只要你有足够的银子,就是让官差伺候你都行。
押送流犯是个苦差事,长路漫漫若是没点油水,又怎会有人上赶着押送。
但姜灵韵并不打算拿银子出来,人心险恶,何况这个驿站处处透着诡异。
财不露白,一旦自己拿出银子,那么第一个死的就是她。
晚饭又是一个馍馍,吃过饭流犯可以自由活动。
不过众人早就累到不行,没人出去,沈家人更是早早爬上床休息。
姜灵韵并不打算和沈家人睡一起。
起身拢了拢篝火,在楚临舟旁边的地上铺了点干稻草,又偷偷塞了两根香肠给姜逸吃完。
姐弟俩凑合着躺了下来,姜灵韵捏了捏姜逸的脸。
想起他对数字极为敏感,随口问道,“逸儿,咱们队伍一共多少人你可知道?”
姜逸大大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看着她,“30人。”
姜灵韵眼神一亮,“那白日姐姐去打水之时,休息处还剩多少人?”
“20人。”姜逸眼皮打架,迷迷糊糊的回了句。
姜灵韵脸一垮,也就是说当时有十个人离开,而这十个人就在衙差,周家,胡家人之间。
很快,房内响起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姜灵韵决定不再多想,往后该更加谨慎才是。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想着想着,很快沉沉的睡去。
深夜,迷迷糊糊的姜灵韵听见耳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她疑惑的撑开眼皮,瞬间呆愣。
就着屋外昏暗的光,头顶上方映入眼帘的是楚临舟那张俊朗的脸。
楚临舟满头大汗,气喘喘吁吁的趴着。
修长又白皙的手如鹰爪般抓住床沿,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匍匐在她头顶。
姜灵韵瞬间清醒,如同泥鳅般往后缩了缩身子避开他的脸,坐起身疑惑道,“你….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