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说完,在王嬷嬷的搀扶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往自己的清风苑而去。
如今天色已晚,已然是深夜。
沈萱身体受损,沈老夫人也不能对她动用家罚,只找了府医去柴房里瞧。
府医走后,周氏坐在沈萱身旁抱着她哭得泪眼模糊。
“萱儿,都是母亲的错。”
“母亲千算万算,没想到沈凝那贱人会算你。”
沈萱绝望的倚靠在墙壁上,扯了扯衣裳将整个身子拢紧,身子颤抖的缩在周氏怀里。
“母亲,我恶心。”
“为什么总是我,沈凝和沈菀就可以相安无事。”
“你是不知道,今夜陛下看我的眼神好可怕呀,你说……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这孩子胡说些什么?”周氏担忧道。
“你腹中有皇嗣,陛下怎会下此狠手,这件事明日一定要你祖母去陛下面前说清楚,你一定可以进辰王府的。”
“辰王是嫡长子,将来说不定……”周氏的话在唇边戛然而止,她自己心里已经没底了。
沈萱缩在她怀里,微微闭着眼,想到在昭和殿的一幕幕,仿佛噩梦一般的存在。
睿亲王下手极狠,而且十分粗暴,她身上的那些伤口虽上了药,可稍微碰一下就疼得撕心裂肺。
睿亲王有花柳病,她就算生下腹中孩子,辰王也不可能让她进东宫,更别说碰她。
想到这,沈萱顿时感觉胃里翻江倒海,一时之间竟然将宴上吃的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一股臭味袭来,周氏吓得连忙起身,立马伸手捂住鼻子,又迅速将外套脱掉。
她捂住鼻子看向沈萱:“难不成,现在就开始害喜了?”
沈萱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那梗在喉咙的酸涩感和恶心感,让她瞬间堕入地狱。
睿亲王让她想吐,她恨,为什么今夜被睿亲王玷污的是自己,不是沈菀和沈凝两个贱人。
为什么?
“我恨她们。”
“我……我不想活了……是她们要害我。”
周氏心疼的给沈萱擦着唇,看着她如死灰般的面容,顿时吓了一跳。
“萱儿,萱儿你别吓母亲。”
“来人啊,快来人,萱儿要死了!”
门外听到动静的嬷嬷连忙上前往门缝里瞧了一眼,就见沈萱整个人缩在周氏怀里,唇色和面部苍白如纸。
婆子吓了一跳,连忙说道:“二夫人你等着,我这就去告诉老夫人。”
清风院里,沈老夫人沉着眉,面色铁青的端坐在椅子上,想着沈家今夜发生的事。
她叹了口气,看向身旁的王嬷嬷。“老身上是不是错了,不该让菀儿回来。”
王嬷嬷说道:“老夫人,这怨不得您,三小姐是陛下亲自下旨让她回来的。”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侧眸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那张白纸,白纸上的字迹十分工整漂亮,却让她眼眸幽暗。
她说道:“让人将三丫头叫过来吧,老身有事要与她说。”
“是,老夫人。”张嬷嬷话落,转身就准备出门吩咐丫鬟。
恰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婆子的声音传来。
“老夫人,二小姐在柴房里怕撑不住了。”
沈老夫人蹙着眉,说道:“撑不住?她尚未成婚就与人珠胎暗结时,当初怎么没想过有今日。”
“老祖宗,这二小姐今日在昭和殿伤了身子出了血,这肚子里好歹又是皇嗣,若是就这样扔柴房……恐怕不妥。”
“何不如让她先回房养着吧,明日再看看什么情况。”
沈老夫人沉默片刻。
她终究是气沈萱给沈菀下毒,险些毁了沈菀清白。
今夜若非沈菀运气好,遇到了长公主,恐怕沈菀当真要被嫁去睿亲王府。
沈菀就算不高嫁,可也不能往狼窝里去。
如今沈括在外打仗,沈泽和沈逸也在边塞,沈知秋又重病在床,她不希望那群人用十七年前的一个预言来害沈菀。
可沈萱也是她的孙女,即便犯了天大的错,也不能让她死了。
至于她肚子里的孩子,她只能等,看看陛下那边有什么动静。
想到这,沈老夫人道:“那就先让管家将柴房门打开,将二丫头和周氏都放出来吧,让府医先过去,明日再看看要怎么处理。”
“是,老夫人。”婆子得了命令后,便离开了清风院往柴房而去。
暗黑的柴房里,不多会儿就传来开锁的声音。
“萱儿,你祖母还是关心你的。”
沈萱面如死灰,仿佛被抽了魂的行尸走肉,脑海中只有昭和殿那些可耻的一幕。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别无选择。
水榭居。
沈菀刚准备洗漱,就听丫鬟春桃来报,沈老夫人责罚了江氏和沈凝。
二人如今正在院子里挨板子。
春桃一边给沈菀整理衣裳,一边笑道:“这大夫人真是活该,居心叵测。”
沈菀坐在梳妆前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想到沈家前世的场景。
江氏和周氏,绝对不会这般放过她的,而且……辰王那边也很快要有动作了。
她得想办法,再和谢宴舟碰面才行,先拿到救阿姐的解药。
“三小姐,老夫人让您去她那边一趟。”外头传来张嬷嬷的声音。
沈菀将衣衫穿好,随意回了一句。
“我知道了。”
衣衫穿好后,沈菀便跟着张嬷嬷就去了沈老夫人的院子。
厢房里,烛火微微颤动,沈菀去时沈老夫人面色极其不好。
“祖母,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是不是因为今日二姐姐和四妹妹的事情?”
沈老夫人抬眸扫视她一眼,又看向桌子上的那张白纸,声音如寒刀一般。
“菀儿,你可知错?”
沈菀立马跪下,不解的看向沈老夫人。
“祖母孙女被二姐姐陷害,不知所犯何错?”
沈老夫人伸手将桌子上的那张白纸拿出来,递到她面前。
“萱儿今夜欲加害于你,等她伤好祖母自会责罚,要么让她嫁出去,要么让她上山当姑子。”
“可这张纸上的这些字,你给祖母好好解释解释,是不是趁祖母不注意,偷偷在学了写字?”
“说?”
沈菀沉默半晌,不再说话。
从她去乡下开始,祖母和父亲就特地交待过,不让她学任何东西。
她们想将她养成一个废物。
“是。”沈菀不想隐瞒祖母。
沈老夫人怒道:“祖母要给你说多少次?你不准碰笔墨纸砚,你为何不听?”
“还是说,你想祖母将你再送去桐乡,永远也回不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