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风月楼那充满脂粉香气与喧嚣声浪的地方离开后,萧逸尘在岩肃的默默陪伴下,百无聊赖地行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之上。
此时的阳光正烈,洒在青石板路上,泛起一片耀眼的光晕。
“啪嗒”,“啪嗒”,岩肃安静地跟在萧逸尘的身后,目光紧紧地追随着他的身影。
只见萧逸尘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那原本飞扬的眉梢此刻微微下垂,带着些许沮丧的神情,脚下随意地踢着脚边的小石子,每踢一下,石子便在地上蹦跳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没钱,晚上这精彩绝伦的斗鸡大会可如何是好?唉,真是无趣至极。这个苏浅月也是,整日里那般死板,就不能通融融融?”
他的声音不大,却在这喧闹的街头隐隐约约地传开,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抱怨与无奈。
此刻的街头上,一支送亲的队伍缓缓走过。
那队伍规模很小,送亲的人稀稀拉拉地走着,也没有几个,看起来颇为寒酸。
旁人也都不清楚这究竟是谁家的姑娘出嫁,从这略显简陋的阵仗推测,估计也就是个普通的平头百姓家的喜事。
萧逸尘倒也还算知趣,见状便自觉地靠边停站,礼貌地给队伍让出一条道路。
他的目光随意地在队伍上扫视着,当队伍渐行渐远,身影渐渐模糊的时候,萧逸尘忽然瞥见远处新娘出嫁时那嫁妆箱子上的一些装饰物件,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
“嘿嘿,有了~”
岩肃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等他回过神时,萧逸尘早已如脱缰的野马一般,向着肃王府的方向飞奔而去,那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很快便消失不见。
说起苏浅月,她乃是礼部尚书之女,当初大婚之时,那场面可谓是奢华至极,说是十里红妆也丝毫不为过。
长长的送亲队伍,绵延不绝,嫁妆的数量多得令人咋舌,各种奇珍异宝、绫罗绸缎堆积如山。
如今,苏浅月的这些嫁妆还静静地放置在府内的西院偏房之内。
苏浅月的父亲深知萧逸尘平日里那不羁的德行,生怕自己的宝贝女儿在肃王府会受委屈,日子过得不如意。
所以这些嫁妆,也算是苏浅月在肃王府安身立命的一份底气,里面的奇珍异宝数不胜数,几乎是掏空了苏家的家底才置办齐全。
萧逸尘一路小跑回到了肃王府,刚踏入西院的院中,他那原本急切的脚步却猛地停住,随后便像只受惊的兔子一般,立马退了回去。
毕竟此刻还是大白天,若是就这样明目张胆地进去拿东西,肯定会被旁人发现。
万一被苏浅月知晓了,还不知道她会在糟老头那边如何告状。
况且那西院偏房的门还被紧紧锁住,在这府中,除了苏浅月和母妃拥有这里的钥匙之外,就只剩下账房那里还存有备用钥匙了。
萧逸尘刚刚路过正厅一旁的长廊时,眼角的余光恰好瞧见绿芷从远处匆匆路过。
他这才想起,这个时间早已过了午饭的时间,而自己还正饿着呢。
于是,他趁着绿芷未曾留意到自己,连忙从一旁的小路悄悄溜到了后厨。
一进入后厨,他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与礼仪,径直冲向摆放食物的地方,胡乱地抓起一些食物便往嘴里塞,那吃相颇为狼狈。
此刻正值午休的时间,府中的人们大多都在休息,四下里一片寂静。
萧逸尘擦了擦嘴角便蹑手蹑脚地来到账房的那扇木门前,他的动作极为轻缓,生怕弄出一丝声响。
此时的账房内,只有一位长须老者正坐在桌前,和往常一样,他低着头,全神贯注地打着算盘,那算盘珠子在他的拨动下,发出噼里啪啦的清脆声响。
老者看见萧逸尘进来后,只是微微抬起头,简单地问了个好,便又低下头去,继续埋头整理着账目,似乎对萧逸尘的到来早已习以为常。
这位老者在肃王府中已度过了许多个年头,也算是看着萧逸尘从小长大的。
以往萧逸尘每次进入账房,无非就是来索要银两去玩乐,可唯独这次,他进来后半天也只是在屋内四处打量着,没有了以往那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这让老者心中不禁充满了疑惑。
他暗自思忖,莫非今日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世子怎么突然转性了?
老者放下手中的笔,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道:“世子,您就别在这儿看了,如今账房的银两可都被世子妃牢牢看管起来了,都锁在账库内,没有肃王妃的命令可是打不开的。”
萧逸尘听到这话,倒也没有表现出太过惊讶的神情,毕竟用脑子稍微一想,他就知道这肯定是苏浅月能干出来的事情,所以自己心中早有预料,自然不会太过吃惊。
况且他今日前来账房的目标,本就不是银子,而是西院偏房的那把钥匙。
“我知道啊,而且我也没打算来跟你要银子的,在府内实在无聊,随便逛逛也不行?”萧逸尘故作轻松地说道。
老者看着萧逸尘,心中虽有疑虑,但对方毕竟是世子,只要不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无奈地说道:“这里是肃王府,世子做事,我等自然不敢阻拦,世子若是觉得无趣的话,可以随便逛逛。”
萧逸尘随意地挥了挥手:“行了,你忙你的吧。”说完,他便开始在账房内踱步,看似在随意闲逛,实则在暗中留意着周围的一切。
老者狐疑地看着萧逸尘,见他确实只是拿着书架上的账册随便翻看着,那模样似乎真的只是在打发时间,渐渐地,老者心中的疑虑也便打消了,于是继续坐在桌前整理账本,算盘声再次在账房内响起。
而萧逸尘这边,正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的心思全然都放在了那把钥匙之上。
他故意在账房内翻看账册许久,随后又踱步到老者身旁,看似饶有兴趣地看着对方处理账目,实则在等待合适的时机。
终于,他瞅准了一个空当,缓缓走到账房后面。
他知道,在后墙的柜子里面,就存放着肃王府各处的钥匙。
萧逸尘小心翼翼地四处打量着,确定周围没有人注意到自己后,这才快步跑上前去,迫不及待地开始在柜子里翻找起来。
他的手在一堆钥匙中不停地翻动着,眼神中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
终于,在一番仔细的寻觅之后,他找到了那把梦寐以求的西院偏房的钥匙。
那一刻,他的心中涌起一阵狂喜,但他深知此刻还不能暴露,于是强压着那几乎要扬起的嘴角,努力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缓缓地、故作镇定地缓步走出了账房。
那背影看似平静,实则内心早已激动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