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鱼文学凤老夫人的眉头越皱越紧，忍无可忍的情况下忽然的吼了一声：“够了！死了人还是怎么着？容得你在我这里大声哭，谁给你的胆子？你现在是要诅咒你祖母还是怎么样！”
凤如絮没想到自己这么哭了几声，竟然会惹得老夫人如此生气。她吓得瞠目结舌，一时间不敢再有任何的声音发出了。
棠芝看着她，心中都不屑。这种人就是缺人调教了，现在不也是被吼了一声，就声音都不敢出了吗？怎的？刚才叫喊着那么大声。现在倒是没了骨气。
凤如絮一时之间拿捏不准老夫人的心思了，只是她断然不敢再哭了，只小声的抽泣着，那样子如同受了委屈的小花猫，正在等着主人安抚。
棠芝看了，心中一阵的恶心厌恶。
过了好半晌，凤老夫人才揉了揉吃痛的眉角，开口声音就有些疲倦：“所以说，你就到宫中去，把这事情告诉惠妃娘娘了是吗？”
听着凤老夫人的声音有所缓和，凤如絮心中又有了希望，感觉凤老夫人还是向着自己的，不向着自己，难道要向着棠芝那个废物不成？
她轻轻的抬起头，眼睛中还有着薄薄的水雾，鼻翼红红的，那模样煞是惹人疼爱。
“回老夫人的话，如絮也只是一时心里委屈，所以才到宫中，把事情告诉了惠妃娘娘，如絮并没有什么坏心思，求老夫人明查啊！”
现在不管怎么样，也不管是什么情况，先自保才是最重要的。自己和老夫人相见的次数不多，不敢说老夫人对自己有没有好印象，但如果这事情没处理好，老夫人对自己……
凤如絮心中一紧，不再说话，就只是用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看着凤老夫人。
凤老夫人看着她人畜无害的模样，冷哼了一声：“怎么了？现在在这里装无辜？你当我老夫人是傻子吗？”
说着，把手中的茶杯重重一放，凤如絮浑身抖了抖，长长的眼睫毛也是扑闪了好几次，不敢再正对凤老夫人了。
棠芝在一旁可算是看明白了，估计就是凤如絮到惠妃那里告状了呗，让凤老夫人觉得没面子，现在就发火了。
不过也不知道惠妃是怎么和老夫人说的，她本来就不喜欢自己，要是在背后给自己捅刀子，自己都没处说理。
其实棠芝想的话，她也可以说一些口甜舌滑的话，来让凤老夫人心情平复一些，或是把怒火转移到自己身上。
可是凤如絮自作孽不可活，实在是没有帮她的道理啊。
棠芝安静的跪着，凤如絮也安静的跪着，凤老夫人坐在案前，吃着水果，也懒得理会两人。
直到夕阳都渐渐的落了下来，照到了跪在地上的两人身上，凤老夫人才觉得自己的火气下去了一些。
“凤如絮，你的那些把戏，在我面前，收敛一点。”
正跪的浑身酸痛的两人，忽然听了凤老夫人开口，身子都是努力的挺了挺。
凤老夫人继续说道：“有事情就找我老夫人，我还身子硬朗头脑清明，可以在这个家里有一些话语权。”
这么几句话，听得凤如絮差一点眼前一黑。怪不得凤老夫人这么生气，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说棠芝对付你，不能口说无凭，你得有证据，人赃并获。你就这样到宫中闹事，身为一个女孩子，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没有听说过吗？”
声音威严，压得凤如絮抬不起头来。
是啊，凤老夫人说的对，自己一点都不能反驳。凤如絮低着头，一副样子乖顺极了，心里却是把棠芝恨了好几遍。
凤老夫人看着面前的人没有动静，又继续说道：“现在你既然说棠芝给你下药，那你倒是说说其中的道理，让我老夫人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相府里的事情，没想到我老夫人反而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
凤如絮啊，你想想，你告诉了惠妃娘娘又如何？最后这个事情到底是谁给你做主的？”
凤如絮感觉，自己的脊背都渐渐的发冷了起来。要是凤老夫人当真把这件事情怪罪下来，自己可是能有好多的罪名啊。
她眼睛忽闪，嘴唇轻轻抿着：“老夫人教训的是，是如絮没有考虑周到。”
该服软的时候就要服软，狮子还要顺毛呢，凤老夫人也是一样。现在不能再继续让她生气了。
眼看着凤如絮认错态度良好，又是初犯，年纪小，又没有娘，凤老夫人的心里也是顺了顺。
看着凤老夫人面色有了松动，凤如絮就是仔细的把事情给说了一遍，当然其中不免添油加醋了一番。
棠芝听起来，总觉得对自己不利。
凤老夫人听完，倒是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沉思了一下。
旁边的刘妈妈看着天色晚了，就叫一旁的小丫鬟下去拿吃食过来。
“如你说的，那个满脸麻子的丫鬟，现在在哪里？”
听到凤老夫人问起这个，棠芝松了一口气。这本就是凭空的人物，再问也不会有下文的。
“回老夫人的话，如如絮刚才说的，并不知道那个丫鬟现在在哪里。”那个丫鬟成了关键，可是凤如絮的本事还没能想清楚其中的蹊跷。
凤老夫人看着凤如絮真诚的脸庞，又想到不管是谁，她的确受到了伤害，刚才还晾了她那么久，语气又缓和了几分。
“所以这种没凭没据的话，下次可不能在娘娘面前胡乱说了。你万一说出什么话，自己不觉得，却是影响了别人的。”
凤如絮点了点头：“老夫人，如絮真的知道错了。也是如絮心里着急，妄下定论了。”
凤老夫人点了点头，从头到尾都没有和棠芝说上什么话，她就这样莫名其妙陪着凤如絮一直跪着，喜怒都不露于色。
凤老夫人轻轻叹了一口气：“念在你是初犯，也是受害者，这次我就不计较了。你回去之后把《女戒》抄写十次，禁足七天，好好的反思一下。”
说完，凤老夫人就轻轻的挥了挥手。那意思好像是放过了凤如絮，凤如絮心下欢喜。
这惩罚似有似无，也并不严重，不过是抄写几遍《女戒》罢了，对于她来说还算不得什么。至于禁足，只要不扣她的月俸，不让她以后都不进宫和惠妃娘娘交往，一切都很好说。
于是凤如絮顺着凤老夫人的话，给凤老夫人磕了几个头：“如絮记住了，谨遵老夫人的教导。孙女下次一定会多多注意，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绝不辜负老夫人的一片苦心。”
说完，她眼定定地看着凤老夫人。她知道自己的风暴已经过了。接下来只要冷眼旁观棠芝就是了。
心中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就觉得浑身上下都是又酸又疼，喉咙还直直的，冒着烟。
凤老夫人挥了挥手：“得了，你先下去吧，我有些乏了。”说着就看了一眼刘妈妈。刘妈妈会意，就慢慢走上前去搀扶其凤如絮，将她送出了天悦阁。
而棠芝呢，还在一旁跪着，凤老夫人连一个脸色都不给她，这让棠芝有几分心寒。
虽说是不介意，可明明都是凤老夫人的孙女，当真不介意，又有什么不介意的道理呢？只不过是心里更加看得开罢了。
既然老夫人不吩咐，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渐渐的，月亮和星星都爬上了树梢，棠芝还跪在那儿，而老夫人也还是气定神闲的坐着。
两个人好像都在消磨着耐心。
不多时，老夫人忽然开口吩咐刘妈妈：“我饿了，去把食盒端上来。”
刘妈妈得令，吉祥和如意就赶紧的把菜布上了，服侍在一边。她们的心里也嘀咕着，三小姐跪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惹闹了老夫人。
眼看着凤老夫人竟然怡然自乐的，在棠芝的面前用起了膳，棠芝倒是不觉得肚子饿。
她身体强壮的很，少吃一餐半顿的，也不会有什么别样的感觉，只觉得这样自己跪在地上，听着碗筷碰撞的声音，心中多少都有几分尴尬和窘迫。
不知道这凤老夫人心里卖的，是什么葫芦药，她到底想如何处置自己呢？这么晚了，自己都没回去，紫衣肯定已经很担心了。
一直到凤老夫人磨磨蹭蹭的，把饭也吃好了，刘妈妈在一旁也服侍着她漱了口、擦了手，老夫人又吃了茶，然后才慢慢的开口。
“棠芝，今日我如此罚你，你心中可有怨言？”
棠芝完全不知道凤老夫人心中的用意，又如何敢顶撞她呢？虽然说性情是泼辣的，但是棠芝现在要是不服软，情况便不会乐观，这对棠芝来说，也并不是一件好事。
她轻轻的做了几个深呼吸，而后抬头看向凤老夫人：“老夫人这是哪里的话，您愿意教导倾舞，是倾舞的福分，怎么会有怨言呢？”
虽然明知道是在给自己的高帽子，可凤老夫人听了，心中还是有着几分欢喜。她轻轻挑了挑眉，接着站了起来。
“这事情传到了惠妃娘娘的耳朵里，影响多少都有些不好。我不管这事情是真是假，反正现在已经是一锤定音的事了，如果不惩罚你，无论怎么样，都是说不过去的。”
所以就是为了这么一个可笑的原因，惩罚自己吗？不过棠芝心中也是的确没有怨言的，她的确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为此受罚，她并不生气，也不气愤，心中平淡至极。
“老夫人说的是。”
一码归一码，凤如絮害自己是一回事，自己再去报复又是另一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