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野森没有打女人的习惯,但眼瞧着面前这人,竟摆明了一副仗义出手的神色。
把他反衬得好像有多恶劣不堪一样,着实让他十分不爽——
那就只用半成的力气,稍微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特招生好了。
正当他握住手中的网球,准备发球之际,一道清亮中又透着股柔媚的女声忽然响起。
“森少,何必如此给这个犄角旮旯里出来的平民脸面呢?”
“还跟她打球……没得丢份儿。”
特意改良剪裁后的校服裙将少女细嫩的腰部线条,衬托得不盈一握。
艾瑞娅扭动着水蛇似的腰肢,巧笑盼兮:“不如让我来解决这桩麻烦事,如何?”
“你又是谁?”
眼看着少女原本如花的笑靥随之一僵,成野森清浅的眼眸闪了下。
随后他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算了,这不重要。”
他约摸有点印象,这张脸瞧着也有些眼熟,多半经常在他面前晃悠过。
虽说有些不爽被他人中断原本的想法,但这人说话倒也有些道理。
不过区区一个特招生,竟然当众挑衅于他。
有人想要替他教训……倒也不会让他失了身份,还能平添几分趣味。
“你看着办吧。”
原本周围充斥着的窃窃嘲笑声,见成野森当真让艾瑞娅处理这件事的情境,骤然消歇。
随后便响起了更多的讨论,甚至还有好几道羡慕的眼光落到了艾瑞娅的身上。
“哎呀,还真被她给抓住了机会!”
“这下只要事情办得漂亮,即便不能跟森少攀上关系,至少也能留下一个不错的印象。”
“真是撑死胆儿大的饿死胆儿小的,早知道森少今天这么好说话,我就上了。”
“兄弟,你是男的吧,上去跟人家小美人儿比试,胜之不武啊……”
“……”
艾瑞娅自然也感受到了这一点。
于是她越发高昂着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般走向了横隔在球场正中的球网。
“我想了想,你毕竟从来都没有玩儿过网球,比这个……难免你会不服气。”
随春生缓缓放下球拍。
不用跟刚才那个目中无人,一看便骄横无礼的ED比赛打网球,自然令她稍稍松了口气。
但面对着身前这位光鲜亮丽的陌生少女,她的身体依旧紧绷:“那你想要比什么?”
艾瑞娅将垂落在胸前的蓬松卷曲的长发往后一捋,终于图穷匕见。
“听说你父母是在农场里工作的,专门负责饲养庄园里的马匹……不如就比赛马好了,想来正好适合你。”
“1000米的短途赛马,谁先完成就算谁赢,怎么样?”
随春生拼命克制着,不要因为对方鄙薄的话语而生气。
也不要因为赌约的改变,而流露出欣喜的神色。
她甚至故意咬了咬嘴唇,面露挣扎之色:“可是……我没有马可以骑。”
“那你是答应了?”
艾瑞娅能提出赛马一事,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赢过对方。
她打小儿便善于骑马,在一应的琴棋书画,舞蹈插花等闲余爱好中,她最爱的便是马术。
不论是华丽的盛装舞步,还是只追求速度的赛马,她都胸有成竹。
见这特招生流露出不自信的神色,艾瑞娅笑得越发欢欣。
嫣红的唇角向上勾起:“我这儿倒是有多的一匹备用马匹,寄存在学院的马舍里,可以提供给你比赛。”
这次她瞅准了机会入场,除了想在森少面前再刷一刷存在感之外——
更多的,还想展示下自身的优势。
原本她就与森少并不在同一个班级,平时的马术课也都是错开的,自然不太能碰上面。
而马术又不似舞蹈乐器那般的特长,每年都有学院庆典可以展示。
可现在,她不仅能替森少解决一个不长眼的家伙,还能展示一番自身的才艺。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随春生张了张嘴,声音艰涩:“好,我答应你。”
话音刚落,四周便再度响起了‘嗡嗡’的讨论声。
“不是她疯了吧?”
“要是跟森少打网球,即便‘美人计’不起作用,但顶多也不过是到医院住两天,可要是从马背上摔下来,可是会死人的!”
“真以为在农场骑过几天马,就能跟艾瑞娅比速度了?”
“我看她真是想博取森少的关注想疯了,什么招儿都敢出……”
鸦隐听着周围的各种讨论,那股不适的烦躁感,越发加深。
阮澄彻底服了,她瞪大了眼睛看向鸦隐:“我靠——”
“还真被你猜中了,真有第三个人入场,对方还的确是成野森的爱慕者……这就是学霸与学渣之间的差距吗?”
阮澄开始了滔滔不绝的‘小弟膜拜膜拜你‘的行为:“以后任何吃瓜现场我都将带上你一起。”
“简直就是神算子嘛~”
鸦隐胡乱点了点头。
她本就开过‘上帝视角’,自然知晓这次比赛的结果是随春生赢了。
甚至随春生还凭着这般的勇气与胆量,真的勾起了成野森的几分兴趣。
但这并不妨碍她为周围这些‘同龄’学生们的口吐恶言,不惮以最大恶意揣测他人的行径,而感到厌恶。
或许因为她自幼,便与祖父母生活的缘故。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都待在远离城区的庄园——
她骑的第一匹马,就是养在周边农场里的小马驹。
即便后来上了学,就读的学校也没有如此之大的阶级差距。
她算得上是度过了一个,与普通人没有太大割裂感的童年。
甚至还记得小学时的同桌,是个常年挂着两条鼻涕的鼻涕虫精。
鸦隐得承认,此刻的自己,在为周遭如潮水般涌向球场内那位特招生少女的恶意,而感到愤懑。
即便她与那个特招生,只是一个陌生人。
她心知,这样的恶意不仅仅来源于阶级。
更有着出于对‘二女争一男’的场面,所兴起的无端兴奋。
而她,由衷地厌恶这一点。
“但是——你能做得了主么。”
随春生僵硬地别过头,看向已经走向网球场出口的成野森。
“是不是只要我赢了她,今天这件事就算了?”
艾瑞娅明显被对方的行为激怒了:“真是好大的口气,就凭你?”
成野森没有回头,他双手插兜往外走:“可以。”
艾瑞娅仍不满意,她抬高了声线:“森少,我在马场等你。”
没能得到任何回应,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度‘调转枪头’对准了随春生。
“你,跟我来。”
即便戏里的‘男主角’已经提前撤离了现场,但周围看了这一波三折的大戏的众人,又哪里舍得离开。
没看艾瑞娅都放话出去了么,要替森少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特招生。
就差最后这一‘哆嗦’的结果了,自然不愿意就此放弃。
反正现在离下午的第一堂课还有半个多小时,到时候跑快些回汇知楼就是了。
而鸦隐和阮澄所在的一年A班,原本下午的第一堂课就是马术。
自然也跟着众人一块儿,往高等部区域内所设的马场的方向走去。
“走走走,咱们快跟上。”
阮澄急吼吼地往前走,一边回头朝鸦隐招手,“你说,她们两个到底谁会赢?”
鸦隐:“……”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赌性很强?”
“没有诶,我只是做了两种假设而已,又没真刀真枪地赌上什么筹码。”
鸦隐挑眉:“那你觉得谁会赢?”
阮澄不假思索地开口:“当然是艾瑞娅,她从小家里就请了专业的马术一直教导。”
“至于那个特招生……不过是野路子而已。”
鸦隐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噢。”
“我赌野路子的特招生,会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