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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烧退了,艾子瑜紧绷的情绪才缓下来,医生来检查的时候,他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疲惫的把脸埋进手心,一片湿润。

贺知书出了点汗,一身黏黏的,又不能洗澡,恹恹的躺在病床上没精神。艾子瑜就打来热水帮他擦身上,一派正经的样子,倒弄得贺知书耳垂红了大半天。

他的血小板有些低,一直在输,回涨却十分的缓慢。艾子瑜坐在一边,给他削苹果,眼神却看着点滴一滴一滴的掉,不知道在发什么呆。

突然一阵刺痛,手指割开了个口子。

“怎么了?”贺知书看见一抹红色:“割到手了?”

“没事,”艾子瑜随手抽了纸巾擦了一下:“小口子,一会儿就止血了。”

贺知书把他的手拉过来,口子不小,血一直在冒。这人注意力一直都没在手上,他微微皱着眉头,用纸按了按:“你削个苹果还走神,在想什么?”

“知书,”艾子瑜突然叫他:“把你的病情告诉你的父母吧,他们如果配型的话,成功的几率一定非常大,骨髓移植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的。

真的,就算父母年纪稍大,但是只要之后好好调养就没问题的,我可以给他们找最好的营养师…”

“艾子瑜..”贺知书打断了他的话,眼生里都是难过和不忍心,看着艾子瑜眼底的期翼,突然觉得心揪着疼,他说的一字一句都艰难,“..我的父母,很多年前就,不在了,在来看我的路上,车祸…..”

贺知书握着艾子瑜的手,没有什么比希望之后的绝望更让人痛苦的了。他看着艾子瑜的眼神,慢慢的从期望变成迷茫,再到最后恍然一般的绝望,慢慢的,脸色苍白难看。

艾子瑜几乎是花了一些时间才反应过来贺知书的意思,那一刹那他突然觉得“残忍”这个词也不过如此了。

上天似乎对贺知书尤其的不好,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这么对他…

难怪第一次在医院里见到他,他会那样的孤寂无助…原来,所有疼他的人都离开了。

贺知书突然被拥进怀里,艾子瑜用尽了力气,许是疼狠了,话都吐不清楚:“对不起,对不起知书..我不该问的,对不起,对不起..”

贺知书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湿了脖颈,他知道语言向来苍白无力,所以紧紧的抱着艾子瑜,他知道,这个人比他还要痛..

后来他的病情算是稳定了一些,每天做的最多的就是打针抽血,化疗。

艾子瑜从那天以后,没有再在他面前提到过骨髓的事情,也没有再问关于他父母的事情,仿佛那是他的陈年旧疾,唯恐碰一下都会让他难受。

但他知道艾子瑜没有放弃,他常常打电话,偶尔听见的字眼里,都是和骨髓有关的事情,有时候他也会看见艾子瑜坐在走廊的长椅子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是艾子瑜对贺知书更好了,几乎可以说是千依百顺,好像要把他这些年丢失的疼爱一起补回来一样。

他从没有让贺知书睁眼时见不到他过,常常让贺知书觉得,这人是不是一整天都没事儿尽在自己身边转了。

病房里无聊,又不可以看手机,书更是看不进去,有时候贺知书难受的紧,艾子瑜就会搂着他,给他念小说。贺知书有时搞恶作剧,就会找一些狗血的言情小说让他念。

听着艾子瑜用一副温柔又正经的口吻念那些玛丽苏的桥段,还有那些霸道总裁的经典语录,贺知书常常笑的不行。

艾子瑜是真疼他,但管起他来也是真严肃,有时候他能多吃一点了,蛋挞,凤梨酥什么的他总吃,可水果他是真不喜欢吃,艾子瑜就会把水果用热水烫一遍,然后看着他吃。

只要他不吐,或者是拉肚子,水果每天都要吃,他如何放软语气求都没用。

快把病房弄成自己家里了,床边铺着一层厚厚的地毯,堆了许多书,都是贺知书喜欢的。

每天贺知书都能看到新鲜的茉莉花,整个病房都弥漫着一股茉莉花的清香,贺知书有时候在梦里,总觉得自己回到了爷爷还在的那个时候,满院子种满了茉莉花。

现在并非茉莉花的花期,他不知道艾子瑜是从哪里弄过来的,但那一定要费些功夫。

渐渐的,艾子瑜感觉到,贺知书对他有一份淡淡的依赖,两个人之间的相处自然又平和,只是这样,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贺知书的头发开始掉了,他本人好像没什么太所谓,只是总是弄得床上到处都是头发,累的艾子瑜每天给他换床单,但他本人却是非常乐意的。

艾子瑜今天穿了一身白毛衣,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画什么,都画了好多天了,而且每天画的都不一样,偏偏让贺知书看,他也看不出来这画的是什么,神神秘秘的也不告诉他。

贺知书坐在沙发另一头,无聊了就用脚踢他的腿,艾子瑜也不恼。偶尔抓住贺知书的脚,在他脚心挠一下,安抚的拍拍,又低头继续画,都不给他念书了。

贺知书干脆把书一合,扑在他怀里蹭一圈,静电噼里啪啦的响,立刻那雪白的毛衣上就全是细碎的头发。

贺知书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头发也成了个狗窝,抱着书在地毯上笑,艾子瑜也笑:“跟二狗掉毛有得一拼,你们难道是一个品种?”

迎接艾子瑜的,是一个抱枕,正中他那张俊脸。

即便是这样,艾子瑜也开心的不行,贺知书会跟他闹,会和他耍小脾气,会撒娇,这是越来越亲近的表现,他巴不得贺知书每天和他闹。

有时候艾子瑜也会做梦,梦的尽头是一个很美的湖边,那是一种悠远的孤寂,周围漆黑一片,他却深切的感到了一种绝望,醒来时眼角总挂着泪。

贺知书坐在沙发上看书,艾子瑜就坐在地毯上靠着他的腿浅眠,忽然一下子惊醒过来,吓了他一跳。

“怎么了?”他看见艾子瑜的眼底全是惊恐。

艾子瑜听见声音方才回过神来,一把抱住贺知书,趴在贺知书肩膀上,大狗似得撒娇:“做了个噩梦。”

贺知书合上书,在他的眼角轻轻落下一个吻,带着安抚:“梦都是反的,没什么好怕的。”

可能是贺知书放任的吧,艾子瑜在他面前,以往的克制都不见了,时不时亲亲脸,捏捏手,调戏几句都是常事儿,但除此之外,没再做过更多越举的事情。

他从不追问贺知书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逼贺知书承认什么。

艾子瑜会用婉转低沉的嗓音给贺知书念诗歌,惹得一众小护士总躲在门后偷听,永远都在散发着荷尔蒙,弄得贺知书头疼,病房里是越来越热闹。

后来艾子瑜忙着给贺知书做饭不在时,他的病房里就会出现一个可爱的小姑娘来陪他。

小姑娘是以前是艾子瑜的病人,那时她还在住院,但是病情却很稳定,后来因为家里人都在这边,所以她转了院,艾子瑜末次碰巧碰上了,就把人小姑娘拐带来陪贺知书。

可几次下来,艾子瑜深感后悔。

小姑娘今年九岁,叫心怡。

和贺知书是一样的病,或许是家人的疼爱给的足够多,心怡娇俏可爱,暖洋洋的像个小太阳,特别喜欢贺知书,没事就往这边跑。

常常在贺知书的病房赖着不肯走,有时被追过来护士督促着吞下一把花花绿绿的药片,转头又缠着贺知书给她讲故事。

那给贺知书准备的地毯上,到处可见小丫头的零食和玩具,精力旺盛的不行。

贺知书对小孩子没抵抗力,有时候艾子瑜看着都会嫉妒的眼红,不惜和小姑娘争宠。

艾子瑜无奈的看着小姑娘躲在贺知书怀里冲他挑衅的吐舌头,他指了指她:“今天的饭没你的份儿。”

心怡仗着有贺知书这个靠山,才不怕他:“那我就告诉哥哥,让哥哥罚你。”

艾子瑜十分不理解,为啥这个小丫头非要叫贺知书“哥哥”而一定要叫他叔叔,他心里非常不平衡,他连哄带骗的纠正了多少次都不行。

贺知书就不一样了,他对哄小孩儿似乎很有一套,孩子很听他的话,大概是因为他太有耐心的缘故。

贺知书摸摸心怡的头,看着艾子瑜眼底满是笑意:“恩,罚你。”

艾子瑜看了他一眼,无奈自己地位不保:“你就惯着吧。”

贺知书笑里带着几分暖意和开心,艾子瑜认输,回去做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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