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火车站。
王兴平下车打开后备箱,里面装着满满一后备箱的东西。
“岁岁,冬天的棉被和厚衣服我给你寄过去了,剩下这些是到地方就得用的东西,我怕寄过去一下子收不到。
这个袋子里装的都是吃的,有水果零食,还有包子,馒头,馅饼,鸡蛋和肉,没买太多怕放不住坏了,你今明两天先把这些吃了,后面两天如果想吃热食,就上餐车买,不买的话其它东西也够吃。”
“谢谢王伯,如果没有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些都是小事,先进站吧。”
王兴平买了张站台票,帮她提着行李,送她上火车。
“王伯,我是卧铺票吗?”
跟在王伯身后走向卧铺车厢,薛岁岁惊喜不已,还以为得坐四天硬座过去。
“对,我跟知青办的人打了招呼,你头受了伤,坐硬座过去怕身体扛不住。
这是周医生开的诊断证明,还有知青办领导盖的章,要是有人说你搞特殊,你就把证明给他看。
到站后会有当地知青办的同志过来接你们,下车了你再和大部队汇合。
第四天一定要认真听乘务员报的站名,别坐过了站。
就算坐过了也没事,别害怕,不要相信陌生人,也不要跟陌生人说话,直接找穿制服的火车站工作人员帮你买返程的票,知青办的同志肯定更加害怕你丢了,一定会有人等你。”
王伯的细心程度让她既惊讶又感动,恩情她会铭记于心,暂时无以回报,日后一定要给王伯寄些好东西过来给他调理身体。
“我知道了王伯,谢谢您。”
“到地方后给我打个电话报平安,以后有什么事随时给我打电话或者寄信,见到你姥姥姥爷,帮我跟他们问声好。”
“好,我会的。”
火车发动后,王伯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小,直至彻底看不见。
薛岁岁坐在床边,想到了当年师傅送她去上大学时的场景,当时已经七十八岁的师傅在站台上追着火车跑,她在火车里哭的稀里哗啦。
然而感伤了没几个小时,等她拖着行李箱到达大学门口时,师傅突然从旁边冲出来问她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当时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小老头就爱搞这些有的没的。
她好想师傅啊,也不知道他现在在哪。
“同志,擦擦眼泪吧。”
听到熟悉的声音,薛岁岁抬头,只见田永元递过来一张手帕,正一脸关心的望着她。
“谢谢,不用,我自己有。”
婉拒他的手帕,从兜里将她自己的拿出来擦拭不经意流出的泪水。
她不是爱哭的人,或许是今天场景有些特殊,让她莫名有些感伤。
“你跟我一样也是下乡去当知青吗?”
“嗯。”
“那可真是太巧了,我去东越那边,你去哪?
对了,一直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薛岁岁,跟你一样去东越。”这样的巧合让她实在是开心不起来。
“太好了,指不定我们还能分在同一个生产队,都来自南市,以后可以彼此关照。”
“……吴珊没跟你一起吗?”她还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她没有上这趟车。
“她在硬座那边和其他知青一起,我前段时间腹部受了伤,虽然已经痊愈,但我家里不放心我坐那么久,就给我买了卧铺。
珊珊说想跟其他人提前打好关系,就没有跟我一起买卧铺。”
薛岁岁无语的看了笑的一脸天真的田永元一眼,也就只有这个傻蛋会真的相信这种说辞。
“你也别太难过,我听说只要待满两年,之后每年都会有一次探亲假。”
“嗯。”
不太想多聊,薛岁岁借口头晕,止住了他还没说完的话。
将行李塞到床下,吃的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随着火车不停晃荡,迷迷糊糊睡了过去,等再次睁开眼睛,对面床铺上,吴珊正坐在田永元旁边,两人聊的十分开心。
“薛同志,你醒啦,还难受吗?”
“没想到你也跟我们一样也是下乡的知青,听永元哥说你也是去东越,咱们可真是太有缘了。”
田永元自来熟也就算了,吴珊突然对她这么热情……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叫薛岁岁对吧,我们俩年龄应该差不多,我叫你岁岁行吗,你也可以和永元哥一样叫我珊珊。”
“不太行。”
被她直接了当的拒绝,吴珊尴尬的嘴角发抽。
强忍住不悦,保持住快崩掉的微笑,继续说道:“没关系,你如果不喜欢人家叫你岁岁,那我叫你薛知青吧。
你的头磕了也有好几天了,好些了吗?”
“没好,只要有人在我耳边不停嗡嗡就犯晕。”
“……这样啊,总不能一整天都晕吧,那你下乡后岂不是干不了活?”
“火车上要待四天,多躺躺指不定下车后就不晕了。”
“但我听说躺久了也容易头晕。”
“躺久了我就起来活动一下呗,多大点事儿。”
“你起来活动的时候,能不能让我躺躺?
咱们都是下乡知青,来自同个地方,又都是女同志,理应互相照顾。
你这么善良,那天不认识我们都帮着抢救了小宣,我想这个小小的要求,你应该不会拒绝的,对吧?”
薛岁岁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似是早就猜到了她要说什么。
对上薛岁岁洞悉一切的眼神,吴珊顿感头皮发麻,感觉自己在她面前特别赤裸,像是完全被看穿了一般。
“我看起来很傻吗?
你我非亲非故,我凭什么要照顾你?”
“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永元哥,你看她,我不过就是说在她起来活动的时候躺一下而已,这是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吗?”
薛岁岁油盐不进,被下面子的吴珊转头娇滴滴的寻求田永元的帮助。
“薛同志,珊珊只是说在你休息的时候躺一下而已,你如果想自己躺了,让她起来就行。
咱们都是出门在外,确实该与人友善,互帮互助,你如果遇到什么事情,我相信珊珊也会毫不犹豫的帮你。”
薛岁岁朝他翻了个硕大的白眼,“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床铺让出来给她躺?”
“这不是因为我是男同志吗,不太方便,要是传出去对珊珊不太好。”
“呵,你这招己所不欲就强加于他人倒是玩的很溜。
你爱当大善人,就自己去当,别拉上我。”
“不就是一张破床吗,不让躺就不躺呗,搞得跟别人多稀罕似的。”
薛岁岁冷哼,“你不稀罕,为什么要越过几节硬座车厢过来?”
“我又不是来看你,我是来看永元哥的,他之前受伤了,我不放心。”吴珊梗着脖子强行解释,她才不会承认她是想在这边蹭床睡。
“看完了吗?”
“你管我!”
“我是管不了你,但我会让能管你的人过来。”
说完,薛岁岁站在过道处招手将乘务员喊了过来,“同志,我怀疑她逃票,建议你们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