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书玉老实且本分的颔首,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不知道的还以为一个正经好学生被一个不良青年要挟了。
已经对王书玉重新有了认知的岑佰显然的不会再轻信,食指摩挲着下巴,目光轻轻一撩。
“嘁~”
“人精的小狐狸。”
原本以为王家老大就是一只老狐狸,混哪个圈子都游刃有余,没想到这小的也不差,就是一点,不老实,嘴里没几句真话,唯独擅长忽悠人
秦家乐扒着王书玉跟自己坐一堆,两人交头接耳,是秦家乐在问他跟岑佰怎么这么熟了。
要说王书玉能认识岑佰,还是他介绍的呢,如今看着,王书玉都能越过他跟岑佰交好了,秦家乐心里吃味。
王书玉撇嘴,他倒是不觉得熟,不过就是之前偶然在外遇到过一次罢了,他也不知道岑佰这么自来熟呢,见谁都是弟弟,整一笑面虎的模样。
要是能未卜先知,知晓秦家乐他哥找的靠谱的人会是岑佰,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来掺和一脚的,他对自己的定位有异常的坚定,不是他能进入的阶层,他守规矩。岑佰他们这群人活跃在原则之上,眼高于顶,能平视的唯独是跟他们一样的人,在他们眼中他们就是群小学鸡,图一乐子而已。
见两人窝在沙发里嘀嘀咕咕,还时不时的扫他一眼,不用想,岑佰都知道这两小孩是在说他什么坏话。
“说正事吧,本来这事我自己一个人也就够了,不过秦大说想锻炼他弟弟,便答应带你们一起玩玩。”
说起正事来,岑佰就不似方才那般嬉皮笑脸的模样,专注而肃然。
“你们打算出多少?”
他郑重其事的问着那两初生牛犊的小孩。
秦家乐抱着怀里的抱枕看了王书玉一眼,又去看他那两哥哥,最后说出了一个数目。
至于王书玉的那一份包在他身上,自然是一起算的。
“他的在我这,我们一起出一份,成不?”
岑佰从兜里摸出了一包烟,利群的富春山居,似乎想抽又顾忌着对面还有两学生,没点火,就这么干叼在了嘴里,过过瘾。
“可以,玩玩这个价钱也差不多了。”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投资有风险。”说这句话的时候岑佰又是严谨且无情的,配合着他那双微微上挑的凤眼,似薄情冷漠。
秦家乐黄连摆手,“没事没事,岑哥您帮着看着点就是了,我们都信您。”
干投资的也许岑佰不是最厉害的,但能带好友弟弟一起玩的人不多。虽然他丑话说在了前头,但大家心底都明白,这一次是不会风险的,毕竟,第一次带小朋友玩就血本无归,实在有点不像话,也落了他的面子不是。
岑佰叼着烟笑,说起来话嘴里的烟要掉不掉的,更显得他流里流气了。
“这会儿您起来了,合着我就是你们的摇钱树?”
岑佰一副落拓不羁的神情,胳膊横在沙发上,大马金刀的坐姿,一个人就占据了一张沙发。
“嘻嘻,哥哥哪的话呢。”
岑佰却是瞟向了缄默不言的王书玉,难得遇上他也有说不上话的时候。
“小王弟弟怎么看?”
被点到名的王书玉腹诽:我一不出钱二不出力的我能怎么看?
秦家两兄弟虎视眈眈的盯着他,他不敢多话。
“我一样,乐乐说了算。”
不知是不是第一次听到王书玉叫自己乐乐这个小名,陌生但怎么都觉得好听,好似化作了一道暖流进入了他心坎似的。
秦家乐脸色微红,不自然的想要做点什么,便随手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但下一刻,便吐了舌头,苦着脸哀嚎。
“我以为可乐!”
黑色的液体,盛放在玻璃杯里,还摆在他的面前,他理所当然的认为是给他倒的可乐,哪料入了喉才尝出不一样的味来。
别看他有多么的玩世不恭,带着一群十七八九的少年人混迹各种酒吧会所,可实则他们这群高中生却是骨子里都规矩的很,未成年不能碰的是一点都不敢沾,违法的事情也是一点都不敢做,说白了,其实就是钱花的比别人多罢了,要真论玩,还不如别的那些街头混子、情场浪子。
方成年不久的秦家乐自然也已经在成年的那晚尝过了酒味,但仍旧被这杯不知名的酒冲的差点掉下眼泪。
秦家文笑了,指着始作俑者的岑佰。
“你岑哥特调,叫做,漆黑的夜。”
“咦~”秦家乐抱着胳膊打了个冷战,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着取的酒名恶心的。
岑佰是十八门技艺,虽算不上多擅长,但能拿出来唬人。
调酒也是一个时有时无的爱好,拿身边人当试验品倒是真的。
他又推了一杯到王书玉面前,并衷心邀请:“弟弟来一杯吧,漆黑的夜,想你的心。”
他注视着少年,少年沉默的时候整个人都笼上了一层朦胧的光,安然静谧。
秦家乐蓦然抱住了王书玉,似乎生怕他真去端了那杯酒,并严厉的拒绝岑佰的坑害。
“岑哥,你不能这样他是我朋友!”
什么酒,苦成那样子,毒药还差不多,这样的酒能拿出来给人喝吗?他上当了也就罢了,怎么还能叫王书玉也喝呢?
在秦家乐眼里岑佰实在是太恶劣了!
岑佰对于秦家乐护小鸡似的护着王书玉并不在意,而是挑眉看着王书玉,前倾着上半身,两人的距离拉的更近,含着烟。
他勾唇问:
“弟弟满十八了吧?”
王书玉对上岑佰专注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居然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侵略,但也只是恍惚之间的错觉。
距离的很近,比之第一次见面时还要近的多,他可以清晰的看清他的面庞,比起别人硬朗的多,皮肤比常人深点,看起来似乎很禁不住晒,鼻梁高挺,唇形浅薄,瞧着有点薄情寡幸,肩宽窄腰,很适合做平面模特,衬衣底下的肌肉顶着布料,看着就蓄满了力量,他也是这一次才看见,原来他戴了耳钉,折射着头顶挂着的灯。
他比其他人看起来要随和的多,不像其他人那般看起来高高在上,宛如高岭之花,当然,是除了他的那张脸和带给别人的感官的冲突。
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人,他一定不会知道作者描述下的太子党之一的岑佰,会是这样一个与外形不符的人。
王书玉掀唇。
“嗯,满了。”
这个世界的王书玉是今年年初才满的十八,但换做他,其实算起来都已经二十六七了,怕是跟岑佰他们的年纪差不了多少。
得到他满十八的答案,岑佰又没有强势的要他喝下自己的那杯特调,而是转回来自己放在了自己的面前,没有任何的指示。
岑佰似乎是烟瘾来了,摸出了打火机转出了蓝色的火花,一下又一下的,但就是没有点上烟。
王书玉见此,便想走。
“那我就先回去了。”说着人就站起来了,并捞起了沙发上的书包。
秦家乐还想挽留。
“等会儿我让我哥送你啊,这会儿这边没出租车的。”
山上除却私家车,一般没有什么车会闲着没事来这边,这时候王书玉出去也碰不上车。
王书玉摇着手机道:“我叫车。”
手机上打车的确很方便,就是不在这边都能赶过来接人,是而,秦家乐也就没有理由留人了,只能看着人越过他走向了门口。
岑佰却在这时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也先回去了,有事再联系。”
秦家乐哎了一声,就目睹着岑佰大步上前率先扭开了门锁,看着王书玉道:
“走吧,反正都要走。”
出了大门,岑佰一手插兜的往车库走,王书玉却沿着路继续往前。
王书玉打开手机叫车,别墅区都是富贵人家,会叫车的人甚少,所以打车的页面那些司机们都离这里很远,页面显示的预估抵达时间最快的都要二十分钟左右了。
罢了,边走边等吧。
王书玉揣着手机沿着油柏路走起来,这时候有点晚,路灯立得很高,把他的影子拉的很长。
后边响起轮胎压着油柏路的声音,他光是听着就晓得这时候开车出来的会是谁。
车子在他身边停下。
车身高大,是一辆黑色吉普。
车窗降下来,岑佰言简意赅的说:
“上来。”
虽然这会儿有车能载他是好事,但王书玉直觉自己不能去坐一个才认识不久的人的车,毕竟,他对他们那个圈子避之不及,没想继续扯上关系。
“我打车了。”
车里面的岑佰把着方向盘,轻声啧了一声,似被拒绝而不悦。
“打车就取消,你不会?”
“……”王书玉沉默。
一人一车就这样僵持着立在路上,幸亏这边人少,不然还得堵路。
岑佰许是知晓他顾忌什么,道:“放心,我又不是人贩子,你怕什么。”
“哥哥我闲来没事做好人呢,送佛送到西,感情你大哥还会感激我。”
王书玉听他突然把话题拐到王书泽身上,有些困惑。
“跟我哥什么关系?”
王书泽是个能力出众且有大作为之人,自觉不比这些人弱势多少,才不会对他们卑躬屈膝,更不会因为他载了自己一次就对他感恩戴德的,相反的,若是发现他跟他们牵扯过密,许是还会告诫自己少与他们往来,毕竟自己这颗新鲜的姜,是玩不过这群老姜的。
“我们公司有合作,说不定到时候一个感激涕零就让我几个利也说不一定。”
合作?
是了,上流权贵们之间总有些利益来往的,不是合作什么项目就是有什么甲乙方的关系。
既然都说到这个点了,王书玉再扭捏下去就是他的不识时务了,于是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这车子外表看起来就高大威猛,坐进去的视觉都不一般,也不怪刚才他差点一步没成功跨上来。
见自己好说歹说的人才肯坐上自己的车,岑佰一时间有些感慨,嘴上却是没有放过,故意高声揶揄。
“哟,你见过我几面啊就敢上我车了?”
王书玉绑着安全带的手一顿,抬起头来轻飘飘的看着他,一副那我走的表情。
岑佰却好似很高兴的大笑几声,然后挂挡。
“回家喽!”
车外闪过花木绿植,有异木棉也有开在花坛里的木芙蓉,车辆开过一条又一条的斑马线,等红绿灯的时候,岑佰才问起身边那沉默的注视着窗外的人。
“你学习很好?”
王书玉心想,他一定不擅长聊天,因为没有人会开口就问人学习成绩的,这是死胡同。
王书玉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学习很好,难不成是自己看起来像个好学生?还是秦家乐跟他说的自己学习很努力?
他默了几秒,才出声。
“你知道做人的基本美德是三不问吗?”
“嗯?”专心致志开着车的岑佰疑惑的嗯出声。
显然的,他还真不知道这还有什么三不问的基本美德,他只知道仁义礼智信的美德。
王书玉好心解释:“不问成绩、不问感情、不问薪资。”
岑佰恍然大悟,在心中强忍着不笑出声,没想到啊,现在都流行三不问了,还成了美德,真是他孤陋寡闻了,还是他老了?赶不上这群年轻人的心思了?
这成绩也成了忌讳?那是得多差啊。
可他都还记得之前秦家乐生日的时候,打他电话的时候他就说的自己在写作业呢,那会儿他就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好学生会出来玩都带着作业,还在包房里就写上了。后来终得一见,一个乖巧听话却伶牙俐齿巧言善辩的美少年,与外表不相符的心性,倒是难得一见。
“好好好,不问不问。”车里的气氛逐渐凝固,岑佰只得退一步海阔天空,不再继续挣扎在学习的问题上,不然这小孩还真得跟他翻脸的。
禁忌啊禁忌。
“不过你要是有不会的可以找我,免费给你补课,包上大学。”
王书玉郁闷道:
“专科也是大学。”
他对自己的底子是摸得一清二楚,王书玉这个壳子本来就不上进,学习成绩那叫一个一塌糊涂,加之他原本也是个早早就步入社会的打工人,书上的东西都差不多丢光了,再说那会儿他最多也只是读到了高中,成绩也算不得多好,那会儿考的也就一个大专,最后放弃入学,如今的他也深知自己这一年就算是悬梁刺股也不能一飞冲天,能有个专科上他其实也挺满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