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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这热闹哪能不看?

秋盈拽着环环,梨月凑到厨房后门探头,

原来是何姥姥见沈氏不吃饭,房里也不用服侍,便带着些相好的丫鬟婆子,一同来小厨房里,拿出一两银子,命曹大婶做桌席面。

凤澜院的得脸婆子丫鬟,得了好差或过生辰,都会凑了钱,请小厨房摆个席请客。只不过这等席面,曹婶子不做,都是底下人给做。

何姥姥今天得意非凡,让香草提着一坛惠泉酒,进屋就吆喝:“曹婶子,我老身央求你,好生弄三四个热菜,有那两斤的笋壳鱼,拿一条来炖了。咱们好下酒吃!”

曹大婶正在厨房里看着人封火,见她们一帮人来了,就没有好脸色。

她俩人向来不和,听何姥姥在沈氏面前挑唆,让沈氏嫌自己自作主张,早就存了一肚子气,叉着腰冷笑道:“这凤澜院的小厨房,是伺候世子爷大奶奶的,却不是让何姥姥点菜来的!每日里肥鸡肥鸭吃腻了,还跑来点起笋壳鱼来了?都像你何姥姥这样,我也别伺候头层主子,只伺候二层主子罢了!”

何姥姥是别苗头来的,就知道要和她对骂,拄着拐棍自己不开口,只让香草过去对嘴。

香草今天做的梅花白粥,被世子爷损了两句,心里也憋着气。如今仗着姥娘得脸儿,忙逞腰子上前啐道:“凤澜院里设小厨房,不就是为用膳方便?哪个不是图方便,跑来点些私房菜吃,单是我姥娘点菜不成?我们今日也不曾空着手,现放着一两银子在这里,曹婶子甩什么闲话!一条笋壳鱼值得什么,谁管你要龙肝凤髓了?”

说着话时,香草捧出一两银子。

曹大婶不见银子还好,见了银子只照她脸啐去。

“快收起你那棺材本儿,少让我恶心了!外头巴掌大的笋壳鱼,也得二两银子一条。那新鲜细嫩羊肉,少说五钱银子一斤。这一两银子拿出来,够菜的够米的?你家那老不要脸,我都替她臊的慌!”

香草年轻脸热,被曹大婶骂红了脸,不知如何回话。

她今年不过十二岁,自幼深宅豪门里伺候人,哪里知道吃食价格。

只道鱼虾鲜肉都是寻常物,一两银子能办不少。

其实香草虽不知道,可何姥姥岁数不小,如何能不晓得?

她不过就是仗着沈氏势利,想压服曹大婶。

打量着待曹大婶收了一两银子,不好意思不自掏腰包添补些。

谁知曹大婶不吃这套,竟指着鼻子揭破了,骂得外孙女儿没脸。

何姥姥被她戳破,当着许多人挂不住脸,指着鼻子就骂:

“你算是什么东西,配在我面前挺腰?外头赁来的厨娘罢了,我们沈家不喜了,连着锅灶丢出去,让你吃那西北风,你还做梦呢!我在沈家三代世仆,两个外孙女儿给小姐陪嫁,我们翘起脚来,比你人都高些!让你做几个菜下酒,那是抬举了你!”

曹大婶见何姥姥骂出身,更是冷笑起来:“我是小门小户正根正苗儿,倒不羡慕那等奴才秧子!指着主子吃剩饭不说,还要背地里挑唆主子!”

她是沈家厨娘,却不是卖身来的,看不起何姥姥世代奴才。

何姥姥世代在沈氏家里当差,托庇豪门极为富庶,也看不起曹大婶穷。

小厨房里就有不少人,何姥姥也带了许多人来。

大家看她们骂得不像样,连忙上来拉扯,将俩人分开。

小厨房的人把曹大婶劝走,也有几个巴结何姥姥的,上赶着开火做菜,要讨上房人的好,只道:“曹婶子歇着去,我们胡乱做两个菜,打发她们吃酒就完了。咱都是小姐陪房,何必闹出来,让人家看笑话。”

何姥姥身边的婆子丫鬟们,也忙着调摆桌椅烫酒筛酒,只劝道:“何姥姥休要生气,曹大婶从来这脾气,连小姐都常说她。这里自有会做菜的娘子,给何姥姥炖鱼去了。”

曹大婶走后,何姥姥骂骂咧咧坐了首位。

底下人一通忙活,弄了不少现成菜肴。

不过两句话功夫,就摆了四五个凉菜,酒也筛的热了。

这些婆子丫鬟凑趣儿,都给何姥姥贺喜,恭喜她去澹宁书斋做管事儿。

一群人舞舞喳喳,吃酒吃菜热闹着。

梨月看了一会儿,就见秋盈站不住了,回屋就拿钱。

环环连忙拦住,死命不许她去巴结何姥姥。

秋盈只急地跳脚,拿了一串钱还不够,趔趄着脚就去抢梨月的银子包。

“我早就说,这起子小人不能得罪!小月巴结玉墨得罪了香草儿。今天咱做那劳什子面片汤儿,又得罪了何姥姥。趁着何姥姥她们吃酒,咱还不上赶着磕头送礼?咱好歹多送些钱给何姥姥,让她明日选丫鬟的时候,把咱们三个带去澹宁书斋!”

“不许去!”

环环急了,扯过钱丢炕上,自己坐在钱上。

秋盈连推带拽弄不动她,气得又踢又打,张嘴就要咬人。

那两个滚在炕上厮打,梨月看着发笑,也不去理会。

她这边只忙烧水热鸡汤,就给玉墨煮馄饨。

“澹宁书斋掌事若真给何姥姥接了,咱们就是送三十两银子都没用。我与你们打个赌,何姥姥必定去不了书斋。”

鸡汤澄净如开水,略带些琥珀颜色。

梨月忙用青瓷海碗盛好。

十个精巧半透的小馄饨,一颗颗在汤上飘着,好似银元宝。

另撒几粒香葱调色味,闻着看着都香喷喷勾人儿。

秋盈见她不着急,只疑惑不解:“这是大奶奶说的,世子爷不好驳回!”

梨月却摇了摇头,她心里想的很清楚。

内宅事需女眷做主,世子爷确实不能插手。

可这也不代表世子是任由妻子摆布的人。

澹宁书斋需要掌事儿不假,可这掌事人为何要是何姥姥?

这里毕竟是宁国府,沈氏将凤澜院管的太宽,世子爷必定反驳。

夫妻之间,也是东风压西风,西风压东风的。

以世子的刚强性子,绝不会乖乖就范。

“你们若不信,咱明天看看。”

梨月将馄饨放了小食盒,提着出厨房院,要给玉墨送去。

走到那伙人吃酒的屋外,听几个拍马屁的,正给何姥姥递酒。

其中有人道:“姥姥,您两个外孙女儿都是好模样儿。怎么只香草姑娘在这里,芷兰姑娘如何不在?”

何姥姥没酒品,早吃的嘴歪眼斜。

香草在旁笑道:“各位嫂子、大娘不知,小姐有意要我姐姐去书斋伺候姑爷,叫了她去屋里嘱咐!”

众人恍然大悟,知芷兰有通房之份,慌忙唤了大盏儿,一拥而上给何姥姥和香草敬酒。

梨月看她们吃酒热闹,心中暗自冷笑。

她们这些人自持是沈氏陪嫁,却不知自家主子正哭的肝肠寸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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