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鱼文学挂了电话，贾尽孝直奔弟弟贾尽忠家里。
家属楼这边，贾尽忠本来都睡下了，听到敲门声只能披着外套又起来，开门一看，诧异：
“咋是你？”
大哥是自己的隐秘生意联络人，也是吹哨人。
贾尽忠鬼迷日眼探头出来，看了看外面没其他人，赶紧让大哥进来。
9751厂的三号家属楼每家每户的格局，跟后世的宿舍大差不差，一般50-70平米，初始状态毛坯单间一个。
贾尽忠三个孩子，除了长子贾伟明、闺女贾腊梅，还有一个小儿子在省城念中专。
两个儿子平时住在隔壁屋，也就是贾尽孝原先的房子。
贾尽孝把自己的指标房让给弟弟孩子住，两口子搬去供销社仓库暂居。
至于他自己的孩子，也承蒙贾尽忠的恩惠，各自结婚有娃后顺利分到了房。
他们是利益共同体，彼此暗中妥协让步也算正常。
贾腊梅跟着父母住在这边，不过，也有自己单独隔开的房间。
贾尽忠把呼噜声震天响的老婆刘桂香叫醒，支到闺女屋里，这才示意大哥说话。
贾尽孝张嘴直奔重点：“娃子【表舅】来电话了。”
贾尽忠一听这话，掏烟的动作禁不住一滞。
他们家这门秘密生意，历来以表亲关系传递信息——
贾尽忠是【表姑爹】，因为刘桂香娘家是南边的某个少数民族，便以此掩人耳目。
众所周知，少数民族自治地区允许合法拥有biu biu.
贾尽忠以老丈人所在的寨子为掩盖，明里暗里从厂里搞了不少枪支。
事实上，全都卖给了格萨特家族，自己暗中赚得盆满钵满。
贾尽孝凑近弟弟，更加压低了嗓音：
“李援朝那个臭小子，摸到了【表舅】家大小姐下榻的酒店，说是今个晚上一起吃了饭。”
贾尽忠手里烟盒落地，指间仅剩两根烟，难以置信反问：“真的？”
“千真万确，耗子特地给我摇了电话。”
贾尽孝从弟弟手中抽过一支烟，自顾自用砂轮打火机点燃，又道：
“说李援朝那个兔崽子在酒店外头小巷里踩点，后来，专门扮成传菜员混入了大小姐房间。”
贾尽忠压根儿没了抽烟心思，喉头发紧：
“怪了，这小子啥时候知道了大小姐？这么一来，事情可就棘手了。”
贾尽孝吧嗒两口烟，摇摇头：
“不清楚，可能是马骏告诉的他？”
他又尝试着分析：
“马骏那个色胚子，据说每天都在打大小姐的主意，奈何，有贼心没贼胆。”
“我怀疑是他喊李援朝过去的，本来想勾搭一下大小姐，没成想，被李援朝发现了其他秘密。”
贾尽忠面对这个分析，止不住摇头：
“不对，不是这样，逻辑上盘不顺，这无法解释李援朝在小巷里踩点的行为。”
贾尽忠心思缜密，行事风格本就谨慎阴暗。
他极其理智冷静地给出结论：
“本来还以为我们在暗他们在明，现在看来，我们也不好藏了。”
贾尽孝心底一惊，连忙又问：“那你感觉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是不是你那颗棋子景雅莲？”
“不是。”贾尽忠一口否定：“她不敢。”
景雅莲势单力薄，跟李援朝的关系极其不稳定，没道理舍弃一棵大树去投诚李援朝。
怕大哥不信，贾尽忠又补充：
“她不能确定李援朝啥想法，更加无法从那小子身上图谋，不可能是她。”
“反倒是这个大小姐的到来，很奇怪，很突兀。”
“之前那么多次合作，从来没听过什么大小姐亲自出马。”
“她这次突然来了，还被李援朝找上门，总感觉哪里不对。”
“总不能他俩提前有联系吧？那更不可能！”贾尽孝努力想了想，问：
“那老二，你说这李援朝究竟是咋知道哩？”
关于这个问题，贾尽忠想破脑袋都没能想明白。
沉默。
长久的沉默。
贾尽孝一根烟闷头抽完，贾尽忠发愁到没点烟。
……
给他们造成巨大困扰的李援朝，还在跟大小姐阿墨霓共赴烛光晚餐。
半个小时的时间，二人扯东扯西，彼此试探，互相了解。
酒过三巡，阿墨霓率先提问：“既然是想做生意，那李先生打通整条运输链条没？”
“还没。”李援朝倒是坦诚，靠在椅背上胸有成竹回话：
“黄河县姓夏，运输链条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
“哦？”阿墨霓眼底有藏不住的笑意，似乎觉得他在说大话。
但听——
“我不像你们之前合作的人，没背景没势力，运输链条偷偷摸摸依赖运煤车。”
李援朝见阿墨霓笑不出来了，反倒自顾自眯起眼，笑：
“你们合作的【表姑爹】，左右不过是厂里的六级钳工，做点什么都束手束脚，跟只偷粮老鼠一般。”
“而我，不止老爹是厂长，舅舅们姨母们姨父们，个个身居要职。”
“我不需要打通什么运输链条，更不需要把枪支武器拆解成零部件卖给你。”
“阿墨霓小姐，我要跟你做生意，那就是完整枪支成批次运输。”
“有手续，正规合法经营，按批次铁路运输到边境，你那边尽管走水路出境。”
好半晌，阿墨霓被震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李援朝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听进去了，但却震惊到难以置信！
要知道，格萨特家族暗中跟贾尽忠的合作，一直都是偷偷摸摸。
所谓的运输链条，其实是把枪支拆解成零部件，然后，分批次藏在南下运煤的大货车里。
黄河县的隔壁，便是大名鼎鼎的元孟县，该县有一个黑金镇，顾名思义特产就是煤炭。
因此，黄河县这边贾尽忠倒卖出去的零部件，会随着运煤车一路南下。
再然后，格萨特家族会安排人在终点站接货。
等到零部件一批批抵达，他们再将这些零部件通过水运出境，最终顺利抵达暹罗。
格萨特家族每次要给买家出货，都必须等这些枪支武器的零部件全部到齐，耽误成交量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格萨特家族之所以挤不进去暹罗军火商前十，跟这个供不应求的供应链脱不了关系。
现如今，李援朝嚣张跋扈到轻易许诺，竟然敢卖给她完整枪支！
……
阿墨霓不由自主站起身，端着红酒杯踱步过来，笑靥如花：
“李先生此话……当真？”
“当真！”李援朝坐直身体，伸手去摸红酒杯：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说着，他端起酒杯主动碰了碰阿墨霓手里的酒杯：
“一周时间，我说到做到。”
眼下的李援朝确实没公司没实力，但是，架不住他有一大帮后台。
家贫走四方，族旺留原籍。
重生了，那就好好运作一番自己的资源与人脉。
前提条件，必须先从买家这里敲定合作，他才好进行接下来的步骤。
“就是不知道，阿墨霓小姐能吃下多少货？”
阿墨霓激动到手抖，主动与他碰杯：
“一千！至少一千杆起步，这还只是手枪的数量，56半三千打底，李先生，可能搞定？”
“没问题。”李援朝并非信口开河，而是厂里存货都快过万了，区区四位数的枪支数量，算个啥！
二人各自饮尽杯中酒，阿墨霓婀娜多姿站在桌边，李援朝大爷一般淡定靠坐椅子里。
阿墨霓激动于李援朝带来的灭顶惊喜，有了这些货物，她复仇指日可待！
李援朝盘算的却是售价问题：“定价权在我手里。”
他其实不太适合做生意，总是铁口直断：“根据我的了解，你们当地一支性价比媲美56半的枪支至少卖到300美金。”
这个价格，其实是八九十年代美洲市场美制同类型枪械的价格。
在这个遍地黄金遍地商机的年代，我国制造的皮实耐操的枪支，特别受美洲市场青睐。
只不过，我们为了打开美洲市场，一支56半才卖70-80美金。
大部分人都不清楚这个信息差，更遑论当年信息闭塞的国人。
另外一个很重要的信息，便是东南亚市场上的枪支，大量也是来自我国。
阿墨霓酒劲上头，漂亮脸蛋儿红扑扑，美得不可方物！
她就那么微微倾身下来，异香顷刻间缭绕笼罩李援朝。
女人两截雪白藕臂环绕在他的脖颈，红唇凑近，毫无征兆啄吻一下他的嘴唇：
“好呀！大宝贝，300就300喽，我支付你市场价，只要你能满足我……”
李援朝：w(ﾟДﾟ)w天塌了呐！谁来告诉我咋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