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鱼文学《晚风又起》第2章 暗涌
次日是周六，舒梦早早地对经理交代好了注意事项，核对了预定的宾客名单后提前下了班，今天是惯例去顾家老宅吃饭的日子。
顾珩顺路来接上她，后座放满了各种小孩儿的零食和玩具，舒梦见状心中知晓了几分，随即问他：“大哥大嫂他们也在吗，之前不是说有事情不过来了。”
“估计今天奶奶会提起我们的事情。”顾珩打开左转向灯，驶入下一条街。
“那难怪，这么重要的事情他们怎么会错过。”舒梦摸了摸鼻子，“你们哥俩也真是有意思，都这样了还能坐在一块儿吃饭。”
顾珩根本不介意她的打趣，笑道：“顾家家训，做戏就要做全套。”
舒梦完全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仿佛他嘲讽的是别人家的家事。
担心再聊下去顾珩还会脱口而出一些她根本接不上的话，舒梦很快把视线转向了后方，伸手从琳琅满目的零食堆中拎出一袋儿薯片。
“我能吃吗？”她晃了晃袋子，哗啦作响。
顾珩轻笑，用余光瞧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直视前方。
“你拿都拿了，还问我干嘛。”
“我这不是怕欠你的越来越多嘛。”舒梦撕开包装袋，将开口对准嘴巴一股脑儿地倒进去。
“反正都欠这么多了，不差这点儿。”
舒梦大笑：“你说的有道理，那我再拿一包，反正没啥分别。”
到老宅的时候已经是饭点，各色新鲜味美的冷碟已经在饭厅的大圆桌上摆齐，见顾珩和舒梦到了，顾太梁丽华连忙吩咐将热菜摆上桌来，各道身影在不同的厅内穿梭，好不热闹。
老太太在客厅沙发上坐着，身边围着顾家铭和顾家璇两位叽叽喳喳的小朋友，笑得合不拢嘴。
大嫂姜晏飞在一旁附和着，说家铭这次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的小学篮球赛了，家璇又在哪个舞蹈比赛上拿了名次。
她说个不停，老太太却只是微笑望着孩子们，一言不发。
而大哥顾昀清则靠在沙发背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捏着遥控器调着电视频道，对他们的话题全然不在意。
“奶奶我们来了。”
闻声瞧见来人，老太太的兴致更高，招呼顾珩和舒梦两人坐下。
顾珩将带来的小孩儿玩具和零食摆在茶几上让家铭和家璇自己挑选，老太太忙提醒正在玩闹的二人不要忘记打招呼。
“小叔叔好！舒梦姐姐好！”家铭倒是站直了然后又礼貌地鞠了一躬。
家璇怀里抱着一个洋娃娃正兴奋着，听到她哥说的话，稚声稚气地嘲笑道：“是小叔叔和小婶婶，笨蛋。”
“叫你小婶作姐姐，那岂不是要叫你小叔作哥哥了？那我呢？也变成你哥哥了？”
顾昀清语毕，大家都笑作一团，姜晏飞直说小孩儿不懂事，家铭是因为舒梦年轻，实在不像到了做婶婶的年纪，才喊一声姐姐。
舒梦忙摆摆手笑道：“我肯定不介意，家铭叫我姐姐那是在夸我，只是这样一来就占了顾珩的便宜。”
“我看你这便宜占得倒是挺开心。”顾珩喝了一口茶水，笑着睨了她一眼。
舒梦心想这人真不会聊天，也不知道给她个台阶下，于是赶紧转移话题：“顾伯伯呢？”
“这会儿在书房呢。”老太太说道，“对了，也该叫他下来吃饭了。”
姜晏飞暗中戳了戳身旁丈夫的手臂，后者才不情不愿地起身上楼喊人。
“妈在厨房忙活儿呢，我想去搭把手都不让，说是要亲自下厨给舒梦做几道她喜欢的菜，我都没这待遇。”
“大嫂说笑了，那我这就去看看。”说完舒梦便向厨房奔去。
还没走进厨房，阵阵诱人的香味已经飘散开来，侵袭着舒梦的嗅觉神经，看见她未来婆婆忙碌而又专注的背影，她轻轻走过去然后双手搭上了她的肩。
“诶哟，你这孩子走路也不出声，吓死我啦。”
嘴上这么说着，可梁丽华依旧没停下手里的活儿，这道腌笃鲜最后就差她这把葱花儿了。
“我顺着香气儿就知道您这锅里焖着啥。”
“那可不，这次用的是冬笋，专门让人从山庄空运过来的，现挖的，鲜得不行。”
梁丽华是南方人，做的腌笃鲜是老一辈那里学过来的，有着最地道的南方味儿。
舒梦忍不住深吸一口气，仿佛那锅汤汁的鲜美都已经顺着她的鼻腔下肚了，她替梁丽华轻揉着肩，又不禁夸道：“您做的自然是不一般，要不我这自己开餐厅的，啥好东西吃不到呀，怎么就好您这一口儿呢。”
“嘴这么甜，灌蜜啦？”梁丽华笑道。
待切好了葱花归置到一边，她又转过身，放低了声音问：“你搬到南南那里去了吗？”
梁丽华习惯叫顾珩的小名，一想到他那张脸和这个颇为稚气的名字，舒梦就想笑，但还是忍住了，好好地回答着：“还没呢，打算证领下来之后我再慢慢搬过去。”
“哪儿要等到那个时候呀！也不差这几天了，这婚前两人总要磨合磨合，再说了你一个女孩子自己住多不安全。”
梁丽华心想这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还以为是小两口不好意思。
“不急不急。”舒梦故作害羞地笑着。
她觉得再不岔开话题就要应付不了了，忙指着灶上吐着热气的锅说：“您看这菜是不是差不多好了呀？”
梁丽华赶忙关火，招呼人上菜，随后领着舒梦去了餐厅。
舒梦在顾珩身旁落座，抬眼瞧见她的准公公顾明远又忙起身打了个招呼。
“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顾明远示意她坐下，平日里不苟言笑的顾董瞧着他这即将入门的儿媳心里欢喜得很。
“小梦啊。”
“奶奶。”舒梦听见顾老太太喊自己，差点没反应过来。
“奶奶呢已经把你们的日子都看好了，这个月十八号是个好日子，不如你们就趁着好日子把证领了吧。”
老太太看着自己的孙子孙媳坐在一块儿，感觉再也找不出比他们还登对的了，甚是满意。
“好。”舒梦起身给老太太添了一碗肉骨汤，“辛苦奶奶了。”
一旁的梁丽华笑着应和：“奶奶还盼着你们努把力给她添上几个重孙呢。”
梁丽华语毕，大家都笑了。
舒梦也低头掩着嘴笑，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她瞥了一眼身旁的某人，那人却气定神闲地剥着虾壳，然后将一个莹润饱满的虾仁放进了她的碗里。
“婚礼准备什么时候办？”顾明远对着自家二儿子问道。
“还不急，我手上还有几个项目没处理完。”
顾珩心不在焉地回着话，手里继续剥着虾，只是虾仁通通进了舒梦的碗里，自己根本没吃上几口。
“有什么能比这事儿重要的？公司迟早是要交到你手上的，反倒是你自己的事情自己多上点心，不要委屈了你媳妇儿。”
顾明远一席话落下，在场的人神色各异，一时竟无人答话。
“哪儿能委屈了她。”顾珩笑道。
姜晏飞在桌子底下轻轻掐了一把丈夫的大腿，眼神示意他此刻该出来说点什么。
被掐的顾昀清却完全忽略妻子使的眼色，低头拨弄着碗里的食物，唇边夹了一丝讥笑。
这一举一动舒梦皆看在眼里，可能是顾明远那句要将公司交给顾珩的话刺激到这夫妻俩了，顾昀清脸上的神情越来越懒得遮掩，甚至干脆放下碗筷摆弄起手机来，姜晏飞险些挂不住面子。
“好了好了，多吃点菜，不要每次孩子一回来就训话，他们的事儿他们自己心里有谱。”
梁丽华适时出来打了圆场，气氛才慢慢缓和起来。
一顿家宴在看似融洽的气氛中结束，回去之前梁丽华又悄悄拉着舒梦说了几句，提醒舒梦尽快搬到顾珩那儿去。
她太了解自己儿子的性格，对感情方面的事情向来不投入什么精力，尤其像他们两个这样旧识家族介绍的联姻，虽有往日情分在，但感情基础还是薄弱，眼看着两人就要定下来了，她总是希望孩子们越来越好的。
离开老宅的时候还没到餐厅下班的时间，舒梦打算过去看一眼，于是让顾珩送自己一程。
“回去你把行李收拾一下，基本的日用品我那里都有，缺什么到时候再买。”顾珩的语气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明天就搬到我那儿去吧。”
舒梦微微挑眉，她没想到顾珩会主动提起这事儿，
也是，这种事情让女生提出来总归不方便，想必是梁丽华也跟他谈了。
“也不用那么着急，如果你不方便的话……”
毕竟是同居，两人对彼此的生活习惯也完全不了解，突然要在一起生活确实是件有挑战的事情。
“不会。”顾珩望向她，眼里带蕴着一丝笑意，“反正是迟早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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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梦回去后简单地收拾出了一个行李箱的物品，第二天中午顾珩的助理便过来将她的东西先行送到了南山悦府的住所。
其实按照路程算起来，顾珩家离餐厅更近，以后上下班倒是方便了。
下午舒梦正和经理确认着晚餐的预约情况，名单上赫然出现了一个醒目的名字，她拿出手机在通讯录上翻了一通，找到这个名字后直接拨了过去。
“喂。”低沉的男声略显慵懒和沙哑。
“看样子还没起床？”舒梦哂笑，看了看时间，下午两点四十五。
“昨天通宵了。”
“三十的人了还通宵，你就不怕沈叔叔骂你？”
“他才不稀得管我。”沈临川清了清嗓子，“有事儿？”
“我看你在我这儿预订了晚餐，还要求是双人包厢，怎么，带女朋友来?”
“哪来的女朋友。”沈临川笑了，“就算真有，我也不会带到你这儿来，分分钟就把我出卖了。”
“你这就不对了，有未来嫂子的话难道不让我见见？”
舒梦边说边示意前台将最大的双人包厢留出来，她猜沈临川又有什么生意上的洽谈，他总是把这么无聊的行程安排在她的餐厅。
“你少来。”沈临川顿了顿，“有空回家一趟，你妈念叨你了。”
“她念叨我？还不如说是你想我了比较可信。”舒梦不以为然。
沈临川沉默一阵，随后放低了声音：“顾家来电话了，说你和顾珩这个月准备领证，连这种事你都不亲口跟家里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