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鱼文学《封神血仙道》第2章 太乙
雾霭蒙蒙，天光微亮。
第一缕阳光唤醒了孟星舒疲劳的心神，这一晚上他一直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
既有对一些陌生记忆的警惕，也有对大难不死的感叹。
在被雷劈后他去小河边洗掉了身上的死皮，一圈洗下来，他发现身上的伤疤都奇迹般的复原了，就连那原本黝黑的皮肤也白净了许多。
只是摸着光秃秃的头顶，孟星舒有些不适应。
他住在小屋的后院，那是一个牛棚，里面还养着几只鸡鸭。
牛粪，鸡粪的味道夹杂着干草的酸臭味，这一晚上想睡着也十分不容易。
孟星舒静静消化着那份不属于他的记忆，眼神中逐渐有了几分神采。
那是一个神奇的世界，人们生活在一个球上，飞在天空的钢铁巨鸟，四个轮子的无人车子，一切都是那么丰富多彩。
他忍不住怀疑起来，“这难道是我的上辈子？可我为什么只有模糊的记忆？”
他只能在混乱的回忆中寻找着那个世界的蛛丝马迹，可依然是一团浆糊，他摇摇头，驱散脑海中如幻梦般的记忆。
直到他闻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恶臭，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一只无法逃脱牢笼的小鸟，他生长在这片土地上，脚下的泥土是真实的。
穿起打满补丁的褐衣，他牵着牛去吃草了。
他的娘是个不爱家的人，晨起走，落日归，孟星舒尝试过循着脚印去找她，可终究因为年纪小脚力跟不上而走丢。
小时候他的娘打她，骂他，生气时就叫他狗杂种，他也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认为自己就该叫狗杂种。
但教书的孟先生告诉他，没有人叫狗杂种，他也不应该叫狗杂种。
从此以后，他不叫自己狗杂种，也最恨别人叫他狗杂种。
他跟了那个老先生姓，姓孟，至于星舒，则是他自己乱翻诗经取的。
可惜，孟先生死了，死在了强盗之手。
他对着打家劫舍的强盗说着之乎者也，用佝偻的身子挡在一众强盗面前。
但他的下场就是被强盗头子一刀劈成两半，而村民们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孟星舒也是。
他想救孟先生，可胆怯却让他迈不开一步。
他的脚仿佛被黏上了，嘴里含糊了半天的话也因恐惧咽了回去，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孟先生被劈成两半。
这个场景在无数个日夜里一直折磨着孟星舒，让他无法安稳睡觉，他总觉得孟先生还在佝偻着身子教他识字。
孟星舒叹口气，抚摸着牛耳朵，“大黄，你说人死了以后会不会变成鬼？”
大黄哼哧了两口粗气，摇摇脑袋走向一片肥沃的草地，埋头苦吃。
“看来是没有的。”孟星舒坐在田埂上，本该无忧无虑的年纪里掺杂了数不清的愁绪。
莫道少年不知愁滋味，才下眉头，又上心头。
孟星舒觉得自己活的不止九年，混乱的记忆让他凭空多了几年来，他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
“也不知道杨兼他们今天会不会来，要是来的话…”孟星舒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随手摘下一朵狗尾巴草咬在嘴里，旋即又苦笑一声，“他们大概以为我死了，想必是不会来了。”
这里是南地的一个小村子，官府管不到这里，大山里更是强盗横行，死一个小子倒也不是稀奇事。
杨兼他爹是村长儿子，他自然不怕把我打死。
孟星舒双手枕着头向后仰去，抬眼望向天空，蓝天白云，几只麻雀飞过又回来。
他大概看了一炷香左右，肚子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他饿了。
拴住黄牛后，他向着山里走去，饿的时候他就会去山里摘果子吃，他知道一处秘密的地点，那里极为隐蔽。
山上的路不好走，所幸他已经习惯了，就算是磨脚的草鞋穿在脚上也不觉得痛。
山风吹过，孟星舒来到一片密林，抬眼看去，他的家像是个小蚂蚁，他还能看到几个黑点在田间劳作。
穿过低矮的草木，他来到了自己发现的地方。
这里宽阔无比，长着好几株枇杷，他饿了就会上山来摘枇杷吃，任谁也想不到这里竟然别有洞天。
他开心的在一棵棵枇杷树前转悠，这样自由的时候不多，他能感到眼前的东西完全属于自己，这也是一种幸福。
“杨兼，我说的话你听好……”
陡然间，他好像听到了什么人在说话，尽管这声音很小。
孟星舒心中一颤，他小心翼翼的去查探声音的来源。
走到这片地方的边缘时，他探出脑袋，原来在一片茂盛的树丛后面有两个人！
一个是杨兼，另一个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杨兼在这干什么？这人又是谁？他们在说什么呢？”强烈的不安感从心中迸发，他害怕这片属于他的地方也被人发现，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偷听他们的谈话。
“你的根骨万中无一，做我的传人再适合不过，但是你不能和任何人说起你曾见过我，你的爹娘也一样，一句话也不能说出去。”那个声音浑厚又苍老，让孟星舒惊疑不定。
“知道了，师傅，我绝不会透露一点关于师傅的消息。”杨兼脸上很是兴奋。
“嗯，好徒儿，为师传你的功法是成仙的法子，凭你的资质，不出五年就该小成，到时候再出去寻些天材地宝练到大成，那时这天下间就没有你不能去的地方了。”
“成仙！”孟星舒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事，他也见过仙人，一个个不是高高在上用鼻孔看人就是在天上飞来飞去，孟星舒对他们既羡慕又害怕。
“师傅，这八九玄功真能让我成仙吗？怎么上面的法子都是什么撞大树，撞石头的。”
“痴儿，你只见了上面的撞大树，撞石头，可看了里面吞吐天地精华的法子，其中神妙玄奥种种足以补全你身上之伤。”
杨兼挠挠头，低声道：“弟子知错，回去一定仔细背过。”
“你现在看到何处了？”
“就是撞东西，没别的。”杨兼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那人摇摇头，语重心长地说：“国之将亡，必出妖孽。你要是不肯勤学苦练，到哪一天必然追悔莫及。”
“师傅，我们大商国这么大怎么会亡，再说了徒儿就生活在这一个小村子里，国亡不亡也管不着咱们这里。”
“唉，你再听一遍为师念的八九玄功，师傅我要走了。”那人知道现在跟眼前的小子说再多也没用，他没见过外面的世界自然会觉得这里好。
等他出去见识过了神通者，就自然而然地会去刻苦努力了。
“师傅你要走？！为什么？”杨兼大惊失色。
那人抚过杨兼头顶，说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我们有师徒缘分就会相聚，如不能再见，那也是缘法。”
“师傅…呜呜呜呜…”杨兼竟哭了起来。
说起来孟星舒还没见过杨兼哭，此时见他因不舍师傅离去而流下眼泪，心中大为惊奇。
“哭什么哭，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杨兼，你记好接下去为师所念的功法。”
“是。”杨兼擦去眼泪，一脸正色。
躲在一旁偷听的孟星舒也暗暗凝神，他也要记下这使人成仙的功法。
“玄天九极，遁八去一，吐纳天地……”
就这样那人念了两个时辰，片刻也不停顿，孟星舒被雷劈后记性意外的好，那人只念了一遍他就记了下来，只是其中玄奥的地方他实在不懂。
“杨兼，你可记下？”
“记牢了，师傅！”杨兼点点头。
“好，你去吧。”
“师傅，我再跟你说说话。”
“婆婆妈妈做这些干什么，快些走！”那人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
“是是，师傅！”杨兼一溜烟就跑没影了，看来也是真的怕了这师傅。
孟星舒躲在树丛后唏嘘不已，自己怎么没有奇遇呢，反倒是老仇人得了这些好处。
“小子，你要偷看到什么时候。”那人突然对着空气说了一声，惊出了孟星舒一身冷汗。
“说你呢，别藏了。”那人转身，目光直勾勾的看向孟星舒。
孟星舒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扒开树丛走了出来。
等到真的到了这人跟前，孟星舒才看清这人样子。
此人高约八尺，鹤发童颜，身穿道袍，一双桃花眼尤其显眼。
“老神仙！”孟星舒弯腰，恭敬地行了礼。
那人点点头，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让你听这么久吗？”
“小子愚昧，不知道老神仙想什么。”
“因为这功法你听了也学不会，你能听到就是缘，我们修道的讲究一个缘法，你既然无意中听了，那就说明你与我有缘。”
“谢老神仙授艺，小子感激不尽！”
孟星舒说着就要下跪，他可知道这些仙人不能有半点得罪，他说什么不等于你做什么，你必须时刻恭敬的面对他们才好。
“你我不是师徒，不必行此大礼。”
说话间，孟星舒感到一阵风托着自己的双腿，想跪也跪不下来。
孟星舒惊诧地望着他，问道：“老神仙，这是仙术吗？”
“是也不是。”老神仙神秘一笑。
“请老神仙收我为徒！”孟星舒打定主意要拜师，求仙问道正是世人所追求，孟星舒也不例外。
老神仙摇摇头，“你我没有师徒缘分。”
“可为什么杨兼有？”孟星舒不忿道。
“杨兼就该是那个人，你却不是，你的根骨不足以你修仙。”老神仙也惋惜的看着他，“你昨日天雷灌体不死，应当是一棵好苗子，可惜，凡骨怎能逆转，这是老天爷也无法做到的事。”
听完老神仙的话后，孟星舒颓丧的坐在地上，他注定一辈子在这个小村子，再不能出去寻找自己的父亲了。
老神仙见孟星舒一蹶不振，说道：“你虽然和我没有师徒缘分，但也算有缘，我送你一本武经，足以让你在凡尘生活。”说着老神仙不知从那里变出一本泛黄的书放在孟星舒怀中。
“这武经也是一奇人所著，记载天下所有武学，平常人只要习得上面两三武功便可纵横江湖。”
孟星舒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他盯着武经，心中又燃起了希望。
他赶忙起身，拱手道“：老神仙待我如徒，即使老神仙不认，这份恩情小子也一直放在心中。”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心中别装太多事，会累的。”老神仙叹了口气，缓缓道：“你既然这样说了，我也一件事求你。”
“老神仙但说无妨！”
“以后若是杨兼落难，你能救便救，要是他做恶落在你手上，可否饶他一命？”
“杨兼习了老神仙功法怎么还会落到我手上？”孟星舒不解道。
“你只要应了这一件事我便无所求了。”老神仙看着孟星舒。
孟星舒思虑良久，又看了老神仙一眼，默默道：“小子知道了。”
“如此也好，我走了。”老神仙轻笑一声，身子已在百丈之外。
“等等，还未问老神仙的名字？”孟星舒看着远去的人影追问道。
“太乙…”
远方传来一声悠长的回应，孟星舒双手摩挲着武经，心中不断默念这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