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陈季冰》第7 章 初遇
花包节就是少女用针线做的刺绣,上面绣着村里古老的图形,花包颜色多为藏青色,在这里,藏青色代表着喜庆,圆满。
制作花包用的是方形的布,然后缝制成四方的样式,上面挂着流苏,流苏的花托是银做的。花包用长长的绳子牢牢固定,那条绳子是少女用八股绳编制的,少女将花包扔向少男,接住花包的男孩便是少女未来的丈夫。
陈家几位伯伯的孩子都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认识自己的枕边人的。
花包节在秋季,周边几个村里举行花包节的日期并不一致,所以各村少男少女可以串村去参加花包节。
陈家坳的花包节就要到了,这些日子,田里的少女少了许多,她们要赶着回家做花包,少男也忙着回家做腰带,接住花包的男孩子要将自己的腰带系在少女的腰上。
陈季冰自然不明白,家中现在没有成婚的孩子就他一个人,几位伯伯忙着收庄稼,陈老爷子和陈老太太在家修生养性,对年轻人的花包节记不太清了。
时值金秋,陈季冰在地里撕扯着玉米,原先白皙的皮肤如今变成了小麦色,太阳有些恐人,他扯了一条麻布做腰带,将衣服紧紧系住,免得玉米叶子上的绒毛落在腰上,耽搁干活。
三伯牵着自家的小红马走来,关怀着说:“季冰没干过农活,还习惯吗?”
陈季冰捏住下巴被汗水浸湿的衣服擦了擦脸上的汗珠,说:“我还习惯的,这里有十二包玉米,才一块地,下面还有两块地,我想今天干完。”
三伯是庄稼人,下面那两块地比这块地小,如果合在一起,那可是比这块地要大很多,今天可能弄不完。
“哈哈,季冰,咱们慢慢来,不着急。”
陈季冰点了点头,继续撕扯玉米。
傍晚
如陈季冰所说,今天摘了三块地的玉米,三伯负责牵马驮回家,他一个人便摘完了。
“好久没见你这样干劲十足的年轻人了。”
地还有一包玉米,不想多跑一趟,陈季冰背着一包玉米和三伯并排走着。
“三伯,这些天好像村里年轻人不怎么出门?我没见着。”
三伯顿了顿脚步,哀怨道:“坏了坏了,陈家坳的花包节,你应该去的。”
陈季冰继续走着,漫不经心道:“花包节很重要吗?”
陈季冰换了只手撑着玉米袋子,歪头时感觉某个点的风加速,似乎有什么东西朝自己袭来,他伸出手抓住那个东西。
这东西有些软软的,陈季冰大手一捏,里面似乎还有些响声,他并未恼怒,以为是孩童的玩笑。只见一个少女小跑过来。
陈季冰将手里的花包递给少女,少女穿着朴素,头上扎着一个马尾,少女皮肤娇好,算不得十分白皙,配上她的五官让人眼前一亮。陈季冰往少女身后看去,心想:“众里嫣然通一顾。”说的就是这般模样。
少女脸颊泛起红晕,并未伸手接花包,而是示意他将玉米袋子放下,陈季冰照做,以为是少女有求于他。
少女红着脸道:“你的腰带不给我吗?”
嗯?
陈季冰现在脑袋一片问号,他腰上的不过是捆玉米袋子的麻布绳子,难道少女也有未捆绑的玉米袋子?
陈季冰将自己的腰带解下,单手递给少女,并说:“我这玉米忙着搬回家,就不帮你搬了,走了。”
他走后,女孩的脸上有些失落,今日她来的晚,扔了两次花包,第一次扔歪了,第二次被一个俊朗的男人接住,可…腰带也不给自己系。
三伯看在眼里,走上前,将陈季冰刚才不久不知习俗的事情告知少女,少女羞怯,与陈家三伯道了别,说:“多谢三爷。”
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三伯牵着马回家。
陈季冰放下玉米袋子,在水龙头前冲了冲脸。
三伯进门便拉着陈季冰将花包节的习俗说了一遍。
刚才放下玉米时,底下的花包还在,拿了花包,又给了腰带,这在陈家坳就是板上钉钉的婚事了。
陈季冰不懂这样习俗,而自己目前也没有成婚的打算。
“三伯,您能不能去他家好好说说,我不知道这个习俗,而且给的也不是我自己做的腰带,不过是麻布绳子。”
三伯急,把这件事在晚饭时拿出来说。
陈老爷子和陈老太太思想传统,认为应该将那个女孩娶回家来。
而且几位伯伯都说那个女孩子为人不错,自小懂事,家里人都夸赞这个女儿。
陈季冰虽不想迎娶这位素昧平生的女孩子,但家中长辈期望,还是顺口问了一句:“她叫什么。”
“孟招娣。”
几位伯伯异口同声。
招娣,原先孟家头胎时说看着肚子圆,像男孩,谁知生下来是女孩,为了二胎是个男孩,便为长女取名招娣。
陈季冰没再说话,安静地夹菜。
一连几日,陈季冰带着相机上山,陈家坳四周的山,任意一个,都是极好的风景,他不愿错过,何况现在农活歇下了,正是欣赏风景的好时候。
这个山上有不少野草,平时有不少人会上来割草回去喂牛马,今日陈季冰刻意起早了一些,到山顶过了一会才日出。
“你好。”
陈季冰回头,他身后站的,就是那天把花包扔给他的那个少女,他记得,叫孟招娣。
“你叫孟招娣?”
她不喜欢这个名字,儿时总有人拿这个名字与她说笑。
陈季冰今天穿的是黑色的冲锋衣配黑色的运动裤,这种打扮,陈家坳少见。不仅如此,陈季冰的身高身材,陈家坳也少见,少女情窦初开,见着这般模样的人,沉沦其中很正常。
“我叫孟招娣,你三伯告诉我,你叫陈季冰。”
陈季冰将相机收起来,走进了些,少女今日穿了身干净的衣裳,看上去衣服有些年头了,他颜色直勾勾,似乎能直接窥见少女的心底。
孟招娣低头,小声说:“我听说你从很远的地方来,他们说我配不上你,我也知道,可我就是觉得你收了我的花包,我…我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少女仓皇失措的模样让陈季冰内心动容,他见过很多漂亮的、大方的女孩子,自卑且内敛的他倒第一次见。
陈季冰语气温和道:“怎么了?”
孟招娣眼珠子左右张望,她不敢直视陈季冰,如果陈季冰是那天背着玉米的模样,她或许不会那么慌张,可他今天的穿着似乎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他手里还戴着城里人才戴的手表,说话的感觉和她也不一样。
明知道这样的欢喜会落空,自己还是想靠近看看自己的欢喜究竟是何模样,孟招娣红着脸抬头,只那一眼,便觉得眼前的他惊为天人,他生的像电视剧里面的明星,是不能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