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鱼文学《奴历23年》第7章 你走不了
颜岭。
“你小子可算来了。”正霞看着浑身染血的徐召，笑道。
徐召苦着脸说道:“前辈…我这几天，杀了很多的雅图。可我还不想死，希望前辈可以保我周全。”
说实话，徐召也不知道正霞能否保得住自己，不过既然是山灵，起码在颜岭内还算得上地头蛇吧。
正霞仿佛早就看穿了徐召的心思，一语点破:“跟我学剑，你性命可保。”
徐召松了口气。
正霞一只翅膀驾起徐召，腾空而起，向主峰山顶飞去。
主峰高耸陡峭，如鹤抬头，顶部有个石洞，正中间开有一个小孔，有日光垂直照下来，洒在阴暗的山洞中。
总的来说，这里有些阴冷。
山洞最里面的石壁上，绘着复杂的图案，很是神秘。
“学剑前，你还少了点东西。”
正霞缓步走到石壁前，翅膀按在石壁的中心处。
徐召在一旁站着，问道:“少什么东西？”
“认知。”
“什么认知？”
正霞顿了顿，继续说道:“对雅图的认知。你现在，对雅图人有的只是怒。这还不够支撑你彻底掀翻雅图的统治。”
说完，石壁发光，中心的纹路形成一只眼睛，一道光幕魔幻般的投了出来。
正霞来到徐召身旁，解释道:“这是颜岭记录的过去23年间，包括石朐城在内的周围发生的全部事情。”
正霞羽尖轻轻一点，出现了第一个场景。
——23年前，人类战败，所有被雅图人认为有反抗能力的地球人全部被屠杀
石朐城南，一处水潭边，许多地球人被绑着，跪在岸边。
而雅图在比赛。
比赛内容是，谁在一炷香内杀的人类最多…
在人类的尖叫，哀嚎声，雅图的大笑，激呵声中，无数的人头坠入潭中，将湖水染的猩红一片，隐约散发着腥味，寒气。
此后，这片水潭被改名为脏水涧……
徐召没见过这些，现在看到，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正霞看着徐召，冷笑一声，又是一指。
第二个场景出现。
——这是个斗兽场，周围墙上有五六十个雅图在兴奋的呐喊。
场内的铁笼打开，一只水牛般大的黑狼缓缓走出，獠牙锋利，目中透着幽光。
而面对迎面而来的野兽，一名地球人逃无可逃，在绝望中被生生咬断喉咙…
徐召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人，是他父亲。
这是他藏在心里的噩梦，每当想起，一股窒息的悲痛感都会浮起……
他不是没恨过，也不是没想过报仇，可面对雅图的强大，他只能日复一日的蜷缩着。
这么些年来，他已经有些麻木了……
视线逐渐模糊，徐召却默默的闭上了眼，不曾落泪。
正霞再次冷笑。
第三个场景出现。
——
这是在石朐城附近的山林里。
一个小女孩被藏在落叶堆里，死死咬着牙，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眼睛已经哭花…
外面，有三个雅图人。
一个雅图人正粗暴的将一名地球女子压在地上，那女子面如死灰，眼睛死鱼一般朝着落叶堆看着…
另外两名雅图人正在肢解一名地球男子，那男子的肠子流了一地，一直到死，充满血丝的眼睛都盯着女子那边……
周围充斥着雅图欢快的喊叫声…
徐召睁开了眼，呆呆的看着光幕。
“你猜，那小女孩是谁？”正霞冷不丁的突然说了一句。
徐召一个冷颤。
他认识的女孩，能说出名字的，就只有一个…
“啊！畜生！他妈的！我要灭了雅图一族！”徐召顿怒。
正霞却平和的说道:“别急，还有最后一幕我想让你来看看。”
光幕又转，最后一个场景出现。
——没有雅图人。
这是一处阴暗的街道，周围有老鼠窜过。
一个少年正把命少女摁在地上，掐着脖子，拳头如雨点般落下…
愤怒中的徐召看见这一幕，打心底里一颤！
“停！快停！”
正霞没有理徐召。
光幕中的场景继续着，一直到少女晕了过去。接着时间被极速快进，又缓缓慢下来。
还是那名少年，在一处山林里，猛地将那名少女扑倒在地。
少女自杀未成，目中无神…
这一切，有些熟悉，就像…就像前面的那三个雅图…
“停！我叫你停下来！”
可光幕就是不结束，那名少年将少女摁在地上的场景和少女没有神色的眼神，在反复切换着。
最早双手捂住脑袋，大喊着:“我他妈叫你停下来！”
光幕就是不停，两个场景切换的越来越快！
徐召想闭上眼睛，却发现自己根本控制不住，眼睛里，脑海里，全被这两个场景灌满！
“啊！——”
徐召歇斯底里的嘶吼着，已经到崩溃的边缘。
这时，正霞一声呵斥！
光幕消失了，徐召仿佛力气被抽光，疲软的倒在地上。
正霞带着一丝笑容，柔声说道:“怎么了？你自己做过的事，怎么还不敢看呢？”
徐召只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一瞬间，他竟仿佛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正霞继续笑着说道:“小伙子，你做的真棒。瞧瞧，都已经跟那些雅图人有几分神似了。”
明明是柔和的语气，再徐召听来，却像是刀子般锋锐。
“你刚才还说，要杀了所有的雅图人。为什么呢？跟我说说原因呗。”
原因，原因…
“呦，怎么不说啊？其实吧，我要是那个小女孩，我肯定会杀了你。”
到这里，徐召已经瘫坐在地上。
要说雅图人屠杀那些地球人，他只是难受，因为那些人他并不认识。
要说自己父亲的死，他也不会失态，因为早已习惯，学会了藏起。
可偏偏自己认识的人，自己不知道的秘密展现在眼前，过往，悲痛，残忍，这些真的可以使自己疯癫。
可又偏偏，如今的自己，竟也步了后尘…
所以顾枕秋恨雅图人，一而再的嘲笑他只敢欺负她一个女孩子，却对雅图人卑躬屈膝。
所以在顾枕秋眼里，自己像雅图人虐待她父亲般虐待她，也像雅图人禽兽她母亲般禽兽她…
怕不是，在她看来，自己只比雅图更加雅图…
她真的有机会可以杀了自己的…
徐召慢慢爬了起来，头发乱成一团，攥着拳，就要像洞外走去。
“你要去哪？”
“去救赎。”
“你走不了。”
徐召猛地回过头，两眼布满血丝，一字一句的说道:“我必须回去。”
正霞呵呵一笑:“知道自己错了？又想去赔罪？”
“对。”
“可这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做错的。”
“我要离开。今天我走定了。”
听到这句话后，正霞面色深沉，浮身而起，气罡如龙！
“小子，道理还不明白吗？想去赔罪？！打不赢我你哪儿都别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