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鱼文学
高质量好文笔小说推荐

小说《旧事》全文免费阅读

现代言情小说旧事的作者是溜洞的洞,本书的男女主角是王二花王三花。简介:今天故事主人公是我的舅妈吴时珍,和我母亲一直明争暗斗了一辈子的冤家。除却性格尖酸刻薄、欺压婆家这些毛病,但从长相看,我的舅妈吴时珍的确算得上是一个美人:身材高挑,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身姿板正;眉目清秀…

小说《旧事》全文免费阅读

《旧事》第4章 美人垂暮

今天故事主人公是我的舅妈吴时珍,和我母亲一直明争暗斗了一辈子的冤家。

除却性格尖酸刻薄、欺压婆家这些毛病,但从长相看,我的舅妈吴时珍的确算得上是一个美人:身材高挑,无论是坐着还是站着,身姿板正;眉目清秀,眼神自带一股凌厉之色,似乎总想着要驾驭一切:衣着得体、整洁,在那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很少见她穿有补丁的衣服;再加上不像普通村妇那样奔忙在田间地头,不伺候一家人的生活起居,她看起来挺有精神头,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派头。矮小的舅舅和舅妈的的确确不般配,他俩站在一起,你就不由自主想到潘金莲和武大郎。虽然舅妈没有像潘金莲那样喊大郎喝药,但最后舅舅也算死在她手头,这在前文有叙述。

听母亲说,舅妈出身不好。

“什么叫出身不好呢?”我向来喜欢打破砂锅问到底。

“就是地主家姑娘呀,当时这样的人家,男娃不好娶,姑娘不好嫁。”母亲说。

“难怪舅妈看起来很有派头哦,可是,舅妈长得还好看呀,自古不是英雄爱美女吗?就真的没男人敢娶她?”不懂就问,是我秉承的好习惯。

“好看?好看能当饭吃?饭都吃不饱,哪个还有心情去看哪个好不好看哦。”我的母亲虽然没有文化,可是她说的话就这么富有哲理。的确,民以食为天,填饱肚子始终是人生的头等大事。

“听说嫁给你舅舅之前,她也有一个相好的嘛。”

“是哪里人呢?应该比你的哥哥,我们的舅舅好看一些吧?为什么后来没好成呢?”姐姐在一旁连珠炮似的问。

“是哪里的不知道,但那个子弟我好像见过,长得倒是一表人才。听说两个生米煮成熟饭,你舅妈都去人家住了几个月,可能是好吃懒做,人家家长看不上,把你舅妈赶回了家。”

“难怪她对外婆,对你们,对舅舅都不好哦,原来是心有不甘啊。”二哥一直在默默地听着,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不管是何朝何代,谁家娶了这样一个女人,真的就是请了一尊大神,而请神容易送神难啊!

在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牛用,为了养活一家人,无论男女,都是拼了命地穷巴苦做,整日口朝黄泥背朝天。

而像舅妈这样不顾一家老小的人,的确少见。或许她这个样子,都是对婚姻的一种自暴自弃的态度吧。她不得已嫁给不如意的男人,怨气满腹,且日益加重,而形象猥琐的老公、懦弱的婆婆、无脑的小姑(我的满姨妈)自然而然成为她撒气的对象。

“舅妈这样对你们,那外婆应该肠子都悔青了吧?居然就找了这么一个大神进门。那还不如让舅舅当光棍。”

“悔有什么用?你舅舅当初婚姻不动,你外婆都急得团团转,好不容易找得个媳妇,什么样的你外婆都认了。”

因为认了,所以忍了;因为忍了,所以一切摩擦在外婆看来都是天道如此。而天道不可违啊,一切天灾人祸,一切磨难,外婆认为都是她的命理如此,活该默默承受。所以那时候的人特别信命,即便再穷,也会找乡场上那些摆摊的算命师算上一把,卜上一卦。不管卜卦结果是好是歹,那一把,都是对命运的顺从,是一种自我释然。难怪有人说,在中国,那些在街头摆摊算命占卦的,其实是民间的心理专家,他们总能想着法子让陷于困苦的人内心安然,不去与命运抗争;他们的如簧巧舌,总能安抚那些内心忐忑的人随遇而安。

“你们别看呢,你们舅妈哪次去算命,人家都说她是享福的富贵命呢。”母亲羡慕地说。

“那肯定呀,让我给她算,我也会夸她命好。手上无疤无痕,肩不抬,手不挑,给、连个老茧都没有,哪个都能看出是享福的主。”父亲在一旁补刀,“她年纪轻轻,享福怕是享早了哦。娃娃不顾,老公不管,哪里像是过日子的人!也只有你哥王阳明能将就这样的婆娘!”

“你的意思是你管得住婆娘,我才享不到这样的福哦?母亲看着父亲,有所期待地看着玩笑。

“你这个烂德行,不是老子镇着,怕你是要飞天!”

“等于我有这么厉害哦,还要飞天。”母亲哈哈大笑起来,我们也跟着笑起来。

舅妈为所欲为,唯独有些忌惮我们的父亲。人和人之间的交往呀,似乎都是在看菜下饭,面对欺得过得人,自然就张狂;面对气场强大得人,自然就多几分忌惮。

有一次,那时我还没出生吧。你一定也很好奇,很想问我:“你都没出生,怎么就知道那些在你没出生之前得事呢?你要知道,我从会听话起,就一直听我母亲絮絮叨叨讲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呀,早就耳熟能详了。

那时外婆年纪比较大了,逐渐失去利用价值,舅妈就主张分家,把外婆外公感到偏房得一间屋子,分锅灶了。对此,母亲是有怨言,却是万万不敢对娘家人倾诉的,只得和父亲抱怨。父亲不愿打理这些家长里短,每次母亲一开口,父亲就说:“你哥王阳明就那个样子,窝囊了一辈子,在你嫂面前是抬不起头的,你就少去惹火。”母亲也只能长吁短叹,感伤她的父母上辈子不晓得欠了吴时珍什么孽债,以至于这辈子受苦。

每逢赶集,舅舅老早就背着他蛇皮口袋出门,口袋里装着各种晒干的草药;左手揪着肩上的蛇皮口袋收束起来的地方,右手挎一个大竹篮,竹篮里是或干或采来不久的新鲜药材。他就那样两手不放空地走走歇歇,不行二十多里去摆摊。

那时大家生活拮据,除非是大病熬不住才会去医院,小病轻痛要么自己找点草药对付,要么就来草药摊找江湖郎中对症配一些草药回去煎水喝。所以,虽然摆草药摊的人不少,但都各有所长,因而生意各做各的。“王草药”不是浪得虚名,应该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因而生意比别人略好一些,一般守到下午基本上就剩不了多少药材,而他的荷包也逐渐鼓起来。

而每当中午,人逐渐围拢来寻医问药,也是“王草药”繁忙的时候,一边要听不同病人描述病症,一边要扒拉铺放在地的草药,不时拿起来给病人看一看、闻一闻,并科普这种药材的功效。而处于长远考虑,有的药材功效既要向别人介绍,又不能实打实地介绍,要有所保留,所以,他还要故弄玄虚说话。

一忙起来,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又是我的母亲怜惜他的哥哥,会买一碗粉给他端去。在舅舅的狼吞虎咽中帮他守一下要摊,替他向顾客介绍药材。等人散去后,可能是处于手足情深,又抑或是被自己妹妹的送食的感动,“王草药”把好多王家传男不传女的私密药方传给了母亲。久而久之,我的母亲感觉她都成了半个郎中,我们伤风感冒,都是她自采草药来治。

人少一些,摆摊的“药师”们就开始盘点自己的收入,并相互炫耀一番。当“王草药”蹲在地上,沾着口水沉浸在数钱的乐趣中时,突然伸过来一只手,一把把他手上大钱抢了过去。“王草药”抬头,急忙将口袋里的毛票全部掏出来,递给对方。不用说,来的人一定时舅妈。

其他“药师”看到这一幕,纷纷打趣:“拐球!白忙一场喽!”有的也打抱不平,说:“吴时珍,你再怎么搜干刮尽呢,也要给人家留碗粉钱嘛。”

吴时珍眉毛一挑,转身说:“留碗粉钱,留碗卵钱!”旁人看不下去,只得对“王草药”说:“要是我是你呢,说句实话,我就不得向你这样苦,何必呢”“王草药”就嘿嘿地笑,说:“不干哪里行嘛?嘴巴要吃饭嘛。”看着男人这样,吴时珍斜睨他一眼,笑着说:“你们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我男人心甘情愿。再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不找他要,找你们要呀?”

说完,拿着钱款款而去。

这样的情形看多了,旁人也熟视无睹了。以至于有一次,“王草药”又在乐呵呵地蹲着数钱时,又伸过来一只手,“王草药”想不没想就把所有的钱递到那双手上,那人拿着钱撒腿就跑。等旁边人高声呼叫时,“王草药”才猛然惊醒,才发现这次伸过来的手不是吴时珍的,他先是一惊,而后拔腿去追,可那人早混进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寻找一番,无果。因为他完全不知道拿他钱的人长什么模样。“王草药”失魂落魄返回来,吴时珍已经来到药摊,旁边人早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描述给她听了。看着缩头缩脑、无精打采地向药摊走来的自家男人,她破口大骂:“狗日的王阳明,打短命的,狗日的得点钱你都守不住啊!你就这样瞎起眼睛活生生送给人家啊!”王阳明一声不敢吭,仿佛犯了天大得错误,任女人责骂。旁边的人纷纷摇头、叹息。

从那次以后,只要“王草药”一出摊,吴时珍就抬跟小板凳坐在旁边收钱,这似乎减轻了“王草药”不少负担,他就专心地、乐呵呵地给顾客介绍药效、药方。也可以在人少时乐呵呵地抽一袋旱烟。

一次赶集,父亲去买烟叶,碰巧遇到忙里偷闲得舅舅也来买烟叶,各自付了钱,两人就便聊边来到药摊那。舅妈看到这个情形,以为父亲的烟叶是舅舅送的,就开始指桑骂槐地数落起来。父亲听不下去,就告诉她:“你呢,用不着这样指鸡骂狗,烟叶我自己买得起,再说,王阳明手里哪个时候有过钱?”舅妈立刻就哑口无言。

可以说,舅舅活着的时候,舅妈真的一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相比同时代的同龄人,她真的是落在福窝窝里了,吃喝不愁之余,她啥事不管,逍遥自在。

按理,她应该珍惜这头老黄牛,善待自家男人,才能保证自己一直有福享。可在她眼里,那个男人真的就只是一头牛啊,犁死就算球。后来,我们的舅舅就那么悲惨的死去。

男人死了,吴时珍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这也是她想不到的。她瞧不起他、欺压他、捉弄他,无视他;可是等他蹬脚西去,她才发现原来他真的是她的靠山,不对,是她的银行。

舅舅死后不到两个月,那个家就垮了。两个女儿远嫁,大女儿不久因病去世;除了大儿子结婚成家,其余三个儿子也是无所事事,整日游手好闲。

舅舅去世后大半年,母亲的老闺蜜来找母亲。

“你晓得不?大哥不在了,那老婊子没得福享了哦。现在一天在三岔路那边,专门裹那些老者的钱。听说有次裹得一个老者,有退休工资。人家娃娃不同意,她硬是厚着脸皮去人家住,老者不说话,遭人家子女赶出来了。不要批脸得很,没得那个要,就卖嘛?”一阵寒暄后,老闺蜜气愤地说到。

“卖!”母亲显然很吃惊,惊愕得眼睛都瞪圆了,“哪个买嘛?这个年纪,羞不羞人嘛!”

“哪个卖?那些不要脸得老头,多得很。5块都卖,有时就是一包烟得买卖,唉,怕她自己都没想到有这一天哦。”

“哎,那个时候对我妈,对我哥哥,也是太让人寒心了。”母亲眼睛都有些湿润,“她卖,那王鹏几兄弟晓得不哦?”

“晓得,啷个不晓得!开始王鹏还吼她妈,说把王家脸丢尽了,那个吴时珍就骂,说那你们拿钱我用嘛,几兄弟就不说话了。”老闺蜜凑近母亲得耳朵,用一种无法用文字描述得表情,和母亲耳语,“你怕是卖一个两个,一次两次,三岔路得那些人摆起来,难听很,说如果把那些老家伙得那家什,割下来,起码要装一大箩筐。”

“大箩筐!天,这个年纪了呢,还有想法?”母亲真的是惊愕极了,不仅瞪圆双眼,还对着她得老姊妹摇晃着头。

“哄你!十块五块地卖,听人说有时一支烟都可以跟着人走。”老姊妹眉飞色舞,口水犹如标点符号,喷到母亲脸上。而母亲就一直瞪圆双眼,不是摇头或点头。

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