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鱼文学《如果有光落下》第10章 惊喜
时间转瞬即逝，林下在剧组的时间也没多少了。
这些日子来，她起早贪黑，天不亮就往剧组跑，凌晨两三点才收工。穿着最破的衣服，干着最累的活，跑上跑下没个休息。短短一个月里足足瘦了十斤，本就不富裕的身材直接薄了一层。
剧组的化妆室内，林下在镜子前转了几圈，嘴角垮了下去，“这样会不会太瘦了，看上去好疲惫啊。”
梁双歪坐在椅子里，闻声看去，镜中的人面色惨白，眼下挂着乌青，没了往日的红润，下巴都瘦尖了。虽然还是好看的，但没了以前的灵动，多了几分破碎感。只能说是不一样的美，的确她有肉一点会更动人。
“不就是卢特助给你打电话说慈昱晚上约你吃饭么，不要焦虑不要焦虑～”梁双托着头，拖鞋勾在脚背上轻晃着，“话说，你手机声音都没停过，你不看看？”
“看这架势就知道是向秋萧。我列表这么多人，她是独一份的，发消息跟轰炸一样。”
“我帮你看看？”
“你拿着吧，帮我回她消息。好了好了，我要干活去了，这场杀青！”
没等导演助理来喊，林下先一步走进了片场。
王平云导演面色有点阴沉，坐在机器前面一言不发。不少工作人员也面露愁容，凑在一起小声说话。
林下好奇，走到正舒服地躺在躺椅里看剧本的男人身边，小声询问，“大家这是怎么了？”
天气说变就变，冷空气袭来，一夜之间温度骤降。裴琢怕冷，把自己裹在军大衣里，腿上还盖了层毯子，泡了杯热气腾腾的枸杞茶慢慢暖胃。
听到女孩轻轻柔柔的声音，他放下手里那本被翻得页边内卷的剧本，缓缓开口，“拍摄现场的温控系统坏了，提前报修了几天都没人来修理，今天报备的这场戏估计有点难拍了。”
林下心里咯噔一声，“我们不会下冷水下戏吧？”
“估计是。”裴琢喝了口热水，“小姑娘你身体受得了吗？”
“应该没问题，反正我这场戏就杀青了。”
话是这样说，但真到了开拍的时候，跟设想的完全不一样。
今年冷得特别早，分明才迈进冬天，却有一种深冬的感觉，吹过的风阴冷刺骨。
脱掉厚重的外套，往室外的风里一站，抖得是止都止不住，上下牙齿不停打架。
这场戏是阿荣舍身相救的那场，需要林下站在船上，往水里头扎进去，还要在水下完成把裴琢这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性救上岸的过程，难度不是一般高。
这绝对是林下进组以来NG次数最多的一次，一个扎进水里头的动作就重复了五六遍。
好不容易扛过去一个镜头，还要等裴琢拍他那个戏份。湿掉的衣服贴在身上又冰又冷，梁双给的两层加厚的毛毯和外套都挡不住那股冷劲儿。
最后一个镜头，两人一起上，这次是一遍过的。
镜头里的效果达到了预期的要求，导演也就没有吹毛求疵，放了他们一马。
两人哆嗦着上来，手指发僵。
保暖措施做得及时，林下还是中招了，下工后在休息室暖身也是不住地打喷嚏，头还晕乎乎的。
杀青后和大家告别完，抱着剧组送的花束，在梁双的搀扶下回到了车上。
里面提前开了暖气，林下一进去就躺下，搓了搓自己红肿的双手，放在嘴边哈了口气。
“向秋萧说她要下飞机了，问咱去不去接机？”梁双把手机物归原主。
“又吵架了？”
“是啊，所以特来投奔。”梁双回头担忧地看了一眼脸上冒着不正常红晕的人，“要不我先送你回去？你嗓子都哑了，估计得病一场。”
“没事，先去接她吧，谁知道她第二天会不会又跑去旅游了。朋友圈每天都在发，平时连个人都找不到。”
见她坚持，梁双不好再说什么。
车子缓缓开出去。
一路上都很安静，林下靠在车窗上闭着眼休息，脑子里乱糟糟的，一直没睡好。开了有一段时间，听见梁双突然狠狠骂了一声。
林下睁眼，“怎么了？”
“向秋萧她怎么想的？我都快到地方了，她发消息说让我们别过去了，她要自己打车回去。过分了吧？”
林下眉头微蹙，摇摇晃晃地坐直了身子，“你别着急，我给她打电话。”
“那还去不去？”
“去吧。”
电话拨出去没多久就通了。
等了几秒都没听见声音，林下挪开手机，确定没挂断又附回耳边，“……秋萧？”
一向大大咧咧的女生没有以往的兴奋，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应声。
梁双刹时冒了火，“你开免提。”
林下照做。
“我们到了，你人呢？”
“你们到了？！”电话那头的女声几乎破音，又小声回了句，“我，我已经走了。”
“向秋萧你把我们当猴耍呢？你航班我们都知道，才下的飞机，走什么走？”
这手机要是梁双的，可能已经废了。她声调一下子提了上去，震得后座的林下耳膜生疼，干脆坐远了些，扒着窗户在人群中搜寻。
“……”
那边油盐不进，梁双实在没耐心了，踹开车门就要去逮人，不忘嘱咐，“你在里面等着，我去找——”
梁双瞬间噤声。
窗边的女生目光呆滞地望着车外。
车外？
顺着她的目光而去，机场入口人来人往，这么多人里，梁双还是一眼看到了人群中的一对男女。他们的身材外貌都过于优越，男俊女美，一前一后地走出来。男的手里还提着个白色的行李箱，女的在他身后亦步亦趋，一道进了停在路边的车子里。车子很快飞驰离去，淹没在了车海中。
后面跟着的是用龟速走来的向秋萧，她的脸色很差。
梁双膛目结舌，说不出一句话。
她瞎了才认不出来那个男的是谁。
落在地上的脚又挪回了车里，梁双拉过来人坐到车里。
“林下……”
早上还如小鸟一样雀跃的女孩低低应了声，扯着嘴角惨淡一笑。抚在车窗上的手颤抖着，指节发白，比梁双看她从冰冷的湖水中爬上来时抖得还要厉害。
她很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的情绪，敏感要强的性格不允许她在外面轻易落泪。她很想让自己看上去体面一点，指甲几乎掐到肉里去，死抿着的嘴唇还是微微发颤。
林下对上友人担忧的目光，眼泪如绝堤的洪水，声音哽咽，“对不起。”对不起，为自己的失态抱歉，为让人操心抱歉，为自己偷来的这三年抱歉。
订婚这三年来，她过得战战兢兢，每天都好像做梦一样。相识的十年里，有七年都在仰望着那人的背影。只是默默看着都叫人心生欢喜，就算日子再难过，也可以咬牙撑一撑。她从没想过能和他站在一起。
上天却开了个玩笑，让林廷敬被权势蒙蔽了双眼，意外将两人绑在了一起。许为纯远走国外，慈昱被家族的重担禁锢在了原地，而自己被迫以一种卑劣的方式偷走了他的三年。
林下一直知道枕边人爱的不是自己，最初会答应订婚也不过是见证了她的屈辱，心生怜悯罢了。她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美梦早晚会醒，有情人终成眷属。自己偷来的时光，终究要还回去……
受凉的身体撑到这已是极限，眼前的世界一黑。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梁双和向秋萧来不及反应，人就倒下了。
“林下！”
“林下！”
两人齐声惊呼。